主角光环闪闪亮的老楚当然不会完了，“楚云深！你再给我坚持一下！”千钧一发之际，沈清浅忽然出现，两手死死地薅住楚云深的胳膊，稳住了楚云深飘忽的身子，但巨大的重力让她手里的衣服一点点往下滑，沈清浅也随着往外坠去。

楚云深定睛看过去，咬紧牙关，喘着粗气说道：“沈医生，放手……我还可以，放手，你会被我拖下来的……”

“姓楚的，你给我闭嘴，你想死我不拦你，但这特么的是我的医院……你一刑警搁这儿给我坠楼，还想不想让我在绿港混了……”向来温文尔雅的沈医生极为愤怒地爆了句粗口，“操！抓紧啊！”

王怡然为了护某人想死是真的，但楚云深可没这个想法，正值大好年华，家里有父母有妹妹有整天闯祸的闺女需要照顾，还有一堆毫无头绪待他解决的烂事，沈清浅抛来救命绳索，他也不会不识抬举，哪怕这人是黑街人。

沈清浅死命地拽着楚云深，“姓楚的，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地盘上，我再坚持一下，你的兄弟就来了，我坚持得住，你也给我坚持住！”一手拽着楚云深的胳膊，一手撑住粗糙不平的栏杆，手心瞬间就出现了血印。

——我再坚持一下，你的兄弟就来了，我坚持得住，你也给我坚持住！

楚云深瞬间怔住了，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像是撬开了模糊不清的记忆的冰封一角，那些早已连同卧底生涯坠入深不见底深渊的记忆含混不清地入暗潮般涌来，不清晰，但有那么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牧马人前靠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浓妆艳抹，很是妖艳，黑色马丁靴，红色紧身皮衣皮裙，黑长直肆意披散在背后，红唇一挑，柔和地说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她也比他大不了多少。

那时的楚云深还很青涩，浓浓的少年气质，高高瘦瘦的，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出于卧底任务，强装出了一丝畏惧与怯懦，回答道：“我姓吴，家里排行第五，叫吴伍，所以大家都喊我小五。”

年轻女人一听就笑了，双眼冷静且平淡，带有丝丝顽皮，“这是什么破名字，你爹妈也太随意了点吧，无无的太不吉利了，不如这样，让我想想，”车钥匙在手里转了一圈，看样子是在认真思考，“既然你姓吴，我不给你改姓，那就叫吴星河吧，小五听着像卧底的代号，还是那种底层上不了台面的卧底。”

楚云深呼吸一滞，全身冰冷，抬眼看向年轻女人，女人嘟嘟嘴，扬扬下巴，满眼含笑，那种笑意似乎在说——你是谁，你想做什么，我尽数皆知。

“还不谢谢知小姐。”手下人冷言冷语地提醒道。

楚云深竭尽全力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心，喏喏地说道：“谢谢知……知小姐。”

女人站直身子，往楚云深走近两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她，她笑意未改，还浓了些许，贴近几分，“乖，我叫桑帛知，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喊我知小姐，或者你想叫我其他的也可以，我已经把你要过来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你想要的，我会给你，听到了么？”

她的眸子很亮，清澈如水，也很蛊惑人心。

“是……知小姐。”楚云深不敢与她对视，耷拉下眉眼。

桑帛知收回手，后退两步，给彼此一个安全的空间，问道：“会开车么？”

楚云深点头，“会……会一点。”

桑帛知朝他摆摆手，楚云深略微弯腰，本想听桑帛知有什么吩咐，没承想，她一手圈住他的脖子，把他带向自己，小声说道：“只会一点可不行，打打杀杀的时候，你还要带我逃出去呢！”

松开手，桑帛知扔钥匙给楚云深，依旧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好好练，练不成教科书式的车技，你可以去喂鱼了，另外，不用这么怕我，相处自然一点就好，我很不喜欢那种尴尴尬尬的气氛。”

“是，知道了。”楚云深答。

大概是桑帛知觉得这个小孩很有意思，伸手揉了揉楚云深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心满意足地哈哈一笑，揣着口袋走掉了。

场景转换，暗夜燥热，血腥弥漫，一颗子弹精准无误地打向牧马人的油箱。

——轰！

牧马人原地爆炸，热浪四下袭来，裹挟着破铜烂铁，楚云深来不及逃跑，亦被掀飞，滚下山坡，直到被山下横生的枝丫拦住才摇摇欲坠地挂住了整个身子。吐了一口血，楚云深整个人都是懵的，额头的鲜血肆无忌惮地流下来，糊住了眼，身子稍微一动就听到了枝丫不堪负重地“咔嚓”地嚎了一声。

“吴星河。”黑暗中响起桑帛知的声音，几分焦躁。

“知……”声音闷闷的，不仔细听，压根听不清。许是爆炸携带的铜铁划伤了喉咙，此时的楚云深发不出更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