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已经很久为他过过生日了。

何研律猛地一仰头，酒灌了大半下肚。

酒气上来的又快又猛，他捂着嘴呛咳几声，脸上泛起几分不知道是被闷还是被熏出来的红晕。

“哎呀，你别！”

青年的动作太快，易鲁阻挡不及。

他啧了声，将自己的啤酒罐放下，用手捣了捣人：“你之前没喝过，估计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可别醉的不省人事啊，我不负责搬运醉鬼。”

何研律低垂着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对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脑袋晕沉，眼前好像有无数重影在晃，天际的繁星也变成长长的一条。

“不”身边的人动了动，嘴里止不住地喃喃。

“嗯？你说什么？”易鲁疑惑地凑耳过去。

听了几遍，他才发现对方正重复着先前的话。

“我不小了”何研律含糊道，视线一片迷蒙，“我不小了，哥求你”

别再把我当小孩看待，别再让我一人承受这份痛楚。

“求你”

让我再见你一面，好吗？

恍惚间，他看见何宣神情淡漠地站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自己，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喉结动了动，何研律颤抖着起身。

“小律你干什么小律！”察觉到动静，易鲁诧异道。

听觉丧失了原先应有的功能，耳畔传来阵阵嗡鸣，何研律眼中只余下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哥”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想告诉男人，自己找了他好久。久到某天，他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脑海中竟不自觉浮现出放弃二字。

虽然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压灭碾碎，但何研律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这场看不到尽头的追寻，他无法放弃，也不能放弃。

不论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即便要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只要能走到终点，就算付出再多，他也心甘情愿。

“不，不要走！”

还没来得及靠近，那道身影便转眼消失不见。

何研律茫然极了，他踉跄着上前几步，在空荡荡的道路中央四下找寻着，却始终没能再见到。

“小律！”易鲁上前扶住人，“你在找什么？”

“你看到他了吗？”抓住易鲁的胳膊，何研律慌然问道，“他，他个子很高，看人时的目光很冷，但其实并不是那样，不是他刚刚还在这儿，你看见了吗？”

这一番话没头没尾，易鲁压根没听懂。

酒醉的人力气往往不受控制，他吃痛地嘶了声，暂且安抚道：“小律，这里没有人，你喝醉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他刚才还在的！”何研律很快否认道，眼中涌出自己没察觉到的委屈，“我找了他那么久，怎么能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

自己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怎么人就不在了呢？

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心脏痛得厉害，何研律捂紧胸口，眼泪终于因地心引力的牵制而落下，重重砸在地面上，又在顷刻间便蒸发干净。

“别走”

哥

耳边传来一声呼唤。

天旋地转间，他的意识陷入混沌，被拖拽着坠入无边深海。

第二天醒来，已是白天。

何研律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妥善安置在后排，头顶是雪白车顶，阳光毫不留情地刺透车窗照入车内。

“嘶”

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何研律便觉得头痛得厉害，像是被人用力锤了一拳才有的效果。

“醒了？”听到动静，易鲁从副驾驶往后探头。

“嗯。”何研律应了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蹙眉，“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是中午了。”易鲁夸张地叹了口气，“你可真能睡，一听酒就醉成那样，让我怎么说你好。”

开车的同伴听不下去了，“要不是你酒瘾犯了，小律怎么可能喝酒？”

易鲁挠挠头，“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我保证，下次绝对不碰一滴酒！”

“鬼才信你的话。”同伴切了一声，透过后视镜关切问道，“小律，要喝水吗，头痛的话再躺会儿。”

“我没事。”何研律伸手按下车窗，放任燥热的空气流通，同时观察着车窗外。

留意到青年的视线，易鲁道：“你就歇着吧，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要到了。

何研律一愣，“快到目的地了？”

易鲁：“嗯哼。”

遥望着前方隐约连绵在一起的城墙，何研律吐出胸膛内的一口浊气。

要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