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已经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她刚刚和纪父吵了一架，声音大得连楼上的纪溪沉也听见了。

“你真是个控制欲又强，而且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

母亲气得说不出什么话，她虽然要强，却不是什么市井泼妇，嘴里骂不出什么脏的字眼，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纪志远的母亲和她就不一样，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干，也很随性，和父亲离婚，也是因为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索性就离了婚，和那男人在一起了，纪远志选择跟了父亲。

后来父亲再娶，娶了纪溪沉的母亲，倒不是因为爱情，大概他母亲这样的女人更适合家庭生活。

一开始母亲也的确温柔婉约过一阵子，可是后来才知道，父亲还爱着前妻，人也变得偏执起来。

父亲心里有愧，不怎么和她计较。

妈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纪溪沉不知道说什么，上一辈子的事情，说谁对谁错，对于晚辈来说，太难分辨了。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看着母亲，最终还是开了口：

“妈，我想出去约会。”

出乎意外地，母亲那么要强的一个女人，什么话话也没说，纪溪沉心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不可能管你一辈子，你已经大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仿佛是知道纪溪沉的心里在想什么，纪母又说了一句，他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型精致，发丝光滑，穿着无袖长裙，口红和眉毛描画得格外得体的母亲，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些陈年旧怨仿佛一下子就散掉了。

纪溪沉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一层水雾，他忍不住问一句：“妈妈，累吗？”

和一个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比较的人一直比较着，累吗？

纪溪沉的母亲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儿子，胸腔里的一股气慢慢地泄出去，点了点头，说：“累了。”

“你去吧，是那天那个和你一起从考场出来的女孩子吧，看着呆呆的，挺好。”

纪溪沉点了点头，是的，是那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叫芽衣子。”纪溪沉停了停，总觉得应该再加什么赞美的词，可是心目中的女孩子太过完美，他想不出来什么词能够形容她，于是添了一句

“我很喜欢她。”

母亲温温柔柔地笑了，很像画里走出的江南女子，像一朵水莲花一样。

“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挺好的。”

“纪溪沉，我在这儿。”芽衣子手里拿了一对冰激淋，朝着马路对面的纪溪沉喊道。

纪溪沉过了马路，接了芽衣子手里的冰激淋，忍不住笑道：“都快化了。”

“哎呀，谁知道你来这么迟啊，我以为你应该早就到了。”芽衣子龇牙咧嘴，有些不满道。

“是我有些事耽误了。”

芽衣子舔了舔化开的冰激淋，笑道：“去电影城吧。”

路转角的蔷薇在下午强烈的阳光下，蔫嗒嗒地开着，香味隐秘地散在阳光之中，风也热烈，笑声清脆，风光霁月的男孩子啊，终究会遇见属于自己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