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行刺(2 / 2)

叠云山位处洛京以北六十里,山中有座送子娘娘庙,范王后有孕的消息传遍朝野,据说都是诚心求了送子娘娘的功劳,范王后今日是还愿去的。

凤仪路过山中一处茂密松林时,突然有数十道利箭自两侧林中蝗虫般扑来,马车最外围的卫士猝不及防,接连中箭倒下。

为首的将领方才急匆匆喊道:“护驾!”

众多御林卫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十余名黑衣人自林中现身,同御林卫打了起来。

一片兵荒马乱中,不知谁一箭射在了马腿上,骏马悲鸣长嘶、人立而起,其余三匹马也跟着受惊,撒开腿拼命跑起来。

崎岖山道上,马车颠簸得仿佛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只怕位处其中的乘客也要吃尽苦头。更何况王后娘娘还怀有身孕的,这一颠簸,胎儿只怕不保!

随行宫人只觉大祸临头,个个哭喊着追逐马车,要保护王后。

众御林卫也同样骇得面无人色,纷纷显现羽身,冲上前去救驾。

黑衣人却不再恋战,彼此打着信号撤退,然而剩余一队御林卫如何肯放过他们?一路追逐,死伤无数,最后仍是擒住两个活口带了回来。

马车总算停在送子娘娘庙门口,众人在愁云惨雾中等待,不多时,御医离了马车,一脸劫后余生的神色,叹道:“天佑吾王,娘娘无恙。”

众人方才松开紧绷的一口气,个个歪来倒去,全无半分力气。

更有人喜极而泣,比自己生了孩子还欢喜。

负责统领御林卫的梁将军长舒口气,总算自己的脑袋与官位都能保住,随即变了脸色,说道:“给我好好审!”

然而此时,范王后的一名贴身女官却领着几个宫女,前来讨要两名刺客,说道:“王后娘娘要亲自审。”

梁将军忙道:“这等粗鄙活,岂敢劳娘娘凤驾?”

那女官似笑非笑看着梁将军,对他的自谦之词充耳不闻,说道:“请梁将军将两名刺客带上来吧。”

梁将军只得命人将一男一女两名刺客都带到女官面前。

二人皆受了伤,浑身是血,五花大绑,蒙了头、堵了嘴,跌跌撞撞被押着前行。只觉先进了屋,走了长长的寂静过道,道路倾斜向下,四周气味愈发潮湿阴冷,仿佛是走到了地下。

不知走了多久,头套一揭,二人先后被踹得跌倒在散发腥味的泥地上,一时间被周围光亮刺得睁不开眼睛。

不远处有温婉女子嗓音传来,正是范王后的声音,她说道:“大师请看,这两人如何?”

另一个柔和男声道:“此女尚佳,能做补品,此子劣质,姑且充作肥料。”

便有两名穿着皮围裙的魁梧男子上前,拖了那男刺客往一扇门中走去,不多时便传来男刺客的惨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渐渐竟不似人声。

女刺客止不住全身发抖,抬起头来。

却见此屋虽然泥墙泥地,但墙壁上嵌了无数照明宝珠,将室内照得亮若白昼。

她眼前有一道直垂到地的金色帘幕,隐约能见到对面的人影。

两名宫人拉开了帘幕,露出范王后的真容,在她身边,则站着一名疑似僧人的黑袍男子,容颜清冷俊俏,唯独眼神冷漠,全无半丝人气。这令得他看起来,仿佛是个做工精美绝伦的傀儡。

范王后卓然而立,居高临下睥睨她,冷冷勾起嘴角,说道:“行刺王族本就是死罪,正好一举两得。”

女刺客听不明白何为一举两得,也顾不上细想,她的视线落在范嫄腰腹位置,露出了惊恐神色,奈何口中塞了东西,只得呜呜地发出些毫无意义的激动慌乱声音。

男刺客的惨呼声渐渐微弱,那名疑似僧人的男子走了过来,弯腰拽住捆住女刺客的绳子,将她往帘幕里侧拖去,一面叹道:“只可惜徐山桃最后也未能入魔,以致魔气不足,姑且用这些生祭养着吧。”

范王后忙恭敬低头道:“劳烦大师费心了。”

女刺客听闻生祭二字,惊恐万状地奋力挣扎,然而那僧人却仿佛提着只轻飘飘的纸鸢,不费吹灰之力将那女刺客提将起来,走向房屋深处。

待他再走几步,地面上出现了一口井,井口黑雾氤氲,凝而不散,井口上方则以雕花黄金柱交错搭建了一个架子,架子上黏着个漆黑蚕茧,比人头还大一圈,仿佛活物般,规律有致地一呼一吸。

井口漂浮的黑雾被那蚕茧丝丝缕缕地吸纳入内。

黑袍的僧人提着女刺客,将她扔进井中。二人皆神色自若,周围随侍的众多心腹更是视若无睹,处置两条人命,仿佛只不过是摘了片树叶般寻常。

那僧人道:“我要再远游一趟,寻个稳妥的魔物带回来,否则赶不上生产之日。”

范王后笑道:“大师的大恩,妾身必定涌泉相报。”

那僧人也笑起来,毫无人气的面容竟多了些许激动之色,他将手放在范王后平滑如常的下腹,轻轻拍了拍,郑重说道:“王后,你将它妥当生下来,即能圆自己的心愿、亦能帮贫僧大忙,本就是有利你我之事,谈不上什么大恩。”

范王后两眼愈发明亮,就连脸颊也微微泛红,低头看着那僧人的手,颤声道:“快了,快了,他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