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偕又一哂,续道:“你是父亲送的人,资历身份皆与众不同,我如何会动你?”
常安拼命叩头,脸色却是一松。
谁知范偕又道:“你若这么想,那就是大错特错——来人,将这背主的狗奴才拖出门外,乱棍打死。”
常安泪流满面,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开口,只拼命朝范偕磕头。
范偕却不发一语,默然看着门外侍卫一拥而入,将他的影子拖出门外。
不多时,沉闷棍击声在窗外响起,渐渐变得粘稠,仿佛粘连了泥泞。
再渐渐地,不知何时就停了。
一名侍卫进书房禀报:“大爷,人已经断气了。”
范偕停了议事,默然少顷,才道:“到底主仆一场……安葬了罢。”
侍卫领命退下。
他转回去看向幕僚,露出几分意兴阑珊的神色。
今天说过的话,未免也太多了……
然而他不得不再度开口,说道:“千桐被关押在观兰阁,几日后持国公在观兰阁找被劫持的世子。不仅如此,我昨夜原本要出京,却因为临时有事留下来了。”
一名中年幕僚捋着胡须,沉声道:“这可真是巧了——桩桩件件巧合凑在一起,那就定非巧合。”
范偕道:“找出幕后主使,斩尽杀绝。”
众人急忙应下。
当范偕押着五花大绑的四弟范让走进秉烛司时,持国公终于冲破了层层防护阵法,闯进劫匪与高耀藏身的阁楼之中。
漆黑中一团黑影迎面扑来,持国公心神一动,急忙扔了刀,散开周身风刃,抬手将那团黑影抱在怀中。
紧接着一转身,护身罡风再度呼啸而起,将数道剑气挡住。
然而一散一起的短暂空隙里,依然有一道即冰冷刺骨、又灼热如火的针刺般剧痛,自后背破开重重防御,钻进了皮肉之中。
持国公砰一声落在阁楼地板上,足下坚硬的百年铁木寸寸崩裂开来,整座楼四墙倒塌,成了废墟,周围阵法更是粉碎殆尽。
他顾不上看其余,先检查怀中。
半人高的金翅鹏鸟外形完好,双目紧闭,好在气息平稳,并无性命之忧。
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来,持国公顿觉眼前有些发黑。
他强自镇定,聚拢了所有灵气,对准半空逃窜的身影挥出数千道宛如怒涛奔涌的狂风刃。
那身影穿一身素白长裙,脸上戴着个宛如千年古树斑驳起皱的青铜面具,后背展开的同样是毫无瑕疵的雪白宽阔双翅,只轻轻一扇就避开了风刃,嗓音清丽地大笑起来,却有些拿腔拿调地虚假,显然是伪装的,“哟!国公爷好大的脾气,人家可是依照君子约定,你破了阵,我就将宝贝儿子还你了。要耍赖可不成。”
持国军中接连飞起数道身影,为首的小将紧追在白衣面具女子后头,沉着脸道:“同你这劫持人质的贼妇谈什么君子约定?南先生已经布下封门网,你休想逃脱!”
那女子却又嘻嘻一笑,说道:“你说那个?”
话音未落,她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长矛,猛然往斜上方狠狠投掷而去。
半空有细微裂缝渐渐扩大,那女子一鼓作气飞了出去。一面回头招手道:“诸位英雄,小女子告辞,后会无期。”
南山鹤仰着头,脸色发黑地瞪着那身影眨眼没了踪迹。
他那号称能绝户的天罗地网,时隔十年,又再一次被人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