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我却开始不依起来,“娘亲说过,有伤就要上药包扎,不然吹风弄成破伤风就不好了。”
“是么?”他不知可否的一笑,眸色复杂古怪。
面前的火堆随着不知哪里吹来的风,上下左右来回不停的跳跃着,时尔有柴火在火堆里噼里啪啦发出声响,蹦出一点绚烂的火星,随即很快便如烟火一般燃尽熄灭,将一切归于平静。
我嘿嘿的一笑,觉得自己好像又说漏了嘴,只想蒙混过关,伸手去扯他肩头的衣襟,想要以帮他上药为名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料,他却突然脸色一变,挣扎着惊叫道:“你干嘛?”
不知是跟前火光映衬在他脸上的关系,还是他十分爱脸红的关系,我看到这刻,他的脸又泛起了那丝淡淡不易察觉的红晕,犹如天边丝丝缕缕的红霞,慢慢从耳根向脖子间云晕开了去。
“公子,我帮你上药。”我掏出随身带的瓷瓶在他眼前一晃,笑嘻嘻且得意的道:“我有带金疮药哦!”
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喜欢带金疮药的习惯,但是这个习惯却诡异地于我存在了很多年。
但要具体追溯到底是哪一年开始的,我却又怎么也记不起来。
“哦……”他低低的沉吟一声,仿佛是突然领悟了些什么。
之后,我剥他衣服的时候,他便没有再挣扎了,只对着我的那半边侧脸又慢慢的向天边晕开的烟霞一般染红了开来。
估计这别捏的男人是害羞了,不过,我也不点破,在两个男孩子之间长大的我,根本就很少有男女授受不亲的界线。
记得长很大了,我还要耐着跟哥哥一起睡,为的是要讹诈他的睡前故事,如果,他要是不讲好听的故事给我听,我就会哭个不停的给他看,让他没有好觉可睡。
回想美好的往事,那温馨甜蜜的滋味便再次在心头荡漾开来,笑意不自觉便浮现在弯翘的嘴角。
而跟前的玄衣男子这次也很合作,任由我摆布,谈笑间我抬手将他的衣衫一层层的剥开,就着亮堂的火光,我在他肩头看到一个一指来长的刀口,可能由于淋雨的关系,伤口表皮已经隐隐泛白。
但切开的刀口里,还是隐隐可见皮肉翻起的鲜红血迹,和那红肿的肌理,看得我好一阵心惊肉跳。
这个男人还真是能忍,十足的闷葫芦一个,要换做是我伤的这样,早就哇哇大叫要死要活的闹腾起来,那还会如他这般安静地坐着与我谈笑风生,仿佛像个没事人似的。
“公子,你忍一下。”说话间,我便将金疮药往伤口上面轻轻洒着,“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不过只需忍一下就好了。”
“嗯……”他又是那般淡淡的一应,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那个受伤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心里某个角落被眼前这个男人的隐忍和淡若从然而暗暗折服,是以在我的眼中,男人就该像大哥那样沉默不语,少点鸡婆,多点隐忍,多点关心,就犹如对大嫂那样的纵容和贯宠。
眼前的男人无论是从容貌来讲,还是性格来讲,都是男人中的极品,也是某人心中如意郎君的上乘人选。
只可惜天意弄人,堂堂七尺好男儿,偏就生出了那种喜好男风的怪癖,真是暴殄天物,让人兴叹却步,十分的惋惜。
想到外界对他喜好男风的断袖癖,我不禁莞尔一笑,心中生出几分淡淡的惋惜,但还好,本人的运气也不算太差,虽然遭遇了妖孽男的抛弃,断袖男的尴尬,可最后还不是出现了那个完美温柔体贴的第三候选人。
我对自己的未来一片看好,没关系做不成良人,那就做朋友知己好了。
唔,不过,我要偷他的东西,他会愿意跟我做朋友做知己么?这好像有些难度。
“香儿,你在想什么?”面前突然有一双修长的手晃过,将神游的我拉了回来。
瞬间回过神来的我,讪讪然道:“没……想什么……”
他点了点我手里的药瓶,然后又点了点他肩头的伤口,带着几分揶揄与我道:“你还说没想什么,你看你那瓶药全倒我肩头上了。”
面前的人一脸的暧昧,眼里也难得地浮上了一抹少见淡淡且宠溺的笑意。
“啊?”
我顿时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拿手摇了摇那药瓶,果然再也倒不出半点药粉,立时有点手忙脚乱,连连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嘴角弯弯,淡淡的一笑,一指伸到我额头戳了戳,用十分宠溺的语气道:“你呀,真是个十足的愣丫头,居然连上个药也能走神发愣。”
经过他这么一笑,我的紧张情绪顿时放松了下来,脸厚的嘿嘿一笑,“如果我不傻,又怎么衬托公子的绝顶聪明?”说笑间,我便撕下了里裙的一角软纱,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了起来。
就在包扎的时候,无意间却瞥到了他肩头一拍暗红整齐的牙印,并不显现血丝,也没破皮,仿佛是很久之前就有的旧伤,虽然不仔细看,是注意不到的,但是在他毫无暇丝的肩胛处却还是显得扎眼。
那一排牙齿印也很细小,仿佛并不是成年人的牙齿落下的印记,但也不像牲畜尖利细小如点墨的齿印,而是每一颗都很密集。
挨挨挤挤的像数颗并拢在一起的细小珍珠留下的印记,十分的可爱。
系好最好的一根带子,我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随口问了句。
“公子,你肩头那些齿印是怎么回事?”
我故意笑了笑,假装不甚在意地问着,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好奇。
是怎样的人才能这般近他的身,将他袭击,继而在这冷漠的冰山男身上留下这么令人想入非非的暧昧印记。
他就着我的问话,扭过头,目光轻飘飘地在肩头一扫而过:“那个呀……”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语气稍有停顿。
突然转过视线,双眸熠熠生辉,笑容妍妍的看着我接着说道:“被一只小野猫给咬的。”
不知为何,我被他那一眼看的心里一慌,感觉事情有些诡异,在我现有的记忆里,我可记得自己并没有喜欢咬人的嗜好,再说了,以我现在这身份,也没胆量去咬他啊。
可他那暧昧的眼神,调侃的语气,十足就像在暗示着那个咬我的人不就是你的意思。
这种对话场面,让我猛地记起上次偷吃了嘴没擦干净的事情。
我记得上次他也是这种暧昧不明,却又调侃味十足的语气暗暗将我比喻成喜欢撒谎的小野猫。
面对他此刻的说辞,我不知道是突然的巧合,亦或者是他真的话有所指。
心里竟因他那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和那句调侃暗喻的话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难道我真的做过连自己都不曾记得的咬人事件。
恍恍惚惚,思绪飘远,怔怔望着他那张俊美到邪乎的脸庞发起愣来,仿佛有什么被尘封遗忘的东西正在随着那些话语悄然复苏,就好比在秋天枯萎的草儿,又在春天里复苏抽了嫩芽,从厚厚的泥土里慢慢伸展出来。
不知是受火光的影响还是记忆的复苏,脑子里闪电般的跳过一些画面,那是关于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的画面。
由于脑子里的画面跳得非常之快,到底画面里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一时还根本无法知晓和抓住,只隐隐约约的记得那少年穿着一件青天云影般的玄色衣裳,就好似,好似面前男子这一般的颜色,沉稳内敛里带着几分儒雅和飘逸。
“公子……我们小时候是否见过?”我抱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小心翼翼的问着他。
“你怎么了?”
也许是我因为头痛的关系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的原因,他竟直接忽视掉我的问话站起身关心起我来。
“我……没事……”我勉强一笑,摆头想要躲开他探过来的关切之手,可惜只是徒劳,还是让他温良如玉的手,准确地探上了额头。
“嗯,好像是没什么事,温度很正常。”他收回手,眼里还残留着难掩的关切,“可是为什么你的脸色会那么苍白?”
“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头有点痛,小的时候从树上摔过一次,忘记了一些事情,每次只要一记起那些被遗忘的事情,头就会十分的痛。”我捂着头,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且仍然跟他清清楚楚的交代着。
也许,我真的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恰巧竟与眼前的男子有些关联,是以,我才会这么乖巧的将自己曾经的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说话间他便突然走过来,双手托起我的小脑袋,在我太阳穴帮我轻轻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