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流离,将白日的喧嚣浮华尽皆包容,深藏于黑暗,归宿于黑暗,而后是短暂的安眠。
苏摩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房间,却在房门口意外地碰到了法鲁卡斯。
“别在意,我只是无聊闲逛而已。”
法鲁卡斯如此说着,左手却是托着一个银盘,上面是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却只有两只茶杯。
“如何,要来一杯吗?这可是独家珍藏哦!”
“呃,算了……不,或者应该说是正好,我想和你谈谈。”苏摩微微一愣,而后面色郑重道。
“啊、啊~~不用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吧?所以,来一杯?”
“嗯,”苏摩点头,打开房门,“进来说吧。”
在给自己和苏摩各自倒了杯红茶后,法鲁卡斯便毫不客气地捧着茶盏坐在床沿,翘起腿,小口抿着茶,视线完全落在杯中金黄茶汤上,淡淡道:“那么就说吧,事先声明,太麻烦的事就算了。”
随意拉了把椅子在法鲁卡斯面前坐下,苏摩并不急于开口,而是慢慢啜饮着手上的红茶。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沉默中。
事实上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特别是那天克劳泽的提示,斐洛他们恐怕也都猜到了法鲁卡斯的真实身份,但是要说能真正理解法鲁卡斯的却只有苏摩,同样能够理解苏摩的,也只有法鲁卡斯。两人之间很多事情其实都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因为他们不仅仅是挚友的关系,还是这世上唯一相似的同类。
“喂,我说苏摩,最近你似乎改变了很多啊。”片刻的沉默后,反倒是法鲁卡斯突然开口问道。
“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
“麻烦的事情?”
“嗯,很麻烦的事情。”
“啊、啊~~~一定很头疼吧!麻烦的事情,无聊的事情,无奈的事情,幼稚的事情,可悲的事情,可笑的事情……啊、啊~~~!真是没办法哪,这个世界,”法鲁卡斯抿了口红茶,“就是如此。”
“确实,”苏摩点头,而后轻笑,“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哦?”
“虽然麻烦,却并不无聊,嗯,大概吧,”苏摩站了起来,向法鲁卡斯伸出了手,“有一件相当麻烦,或者可以说是困难到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困难到不可能?”法鲁卡斯双眼一翻,有气无力道,“这种白费力气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兴趣?!”
“是吗,所谓不可能也只是对一般人而言,如果你我联手的话,或许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哦,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改变这个世界。”
法鲁卡斯眉角一挑,上下打量着苏摩,良久才道:“喂,你没事吧?不会是被刚才的那种玩具伤到头了吧?”
“呃……”苏摩苦笑着收回了手,“我就料到会是这种反应。”
“嗯,因为是你嘛。”法鲁卡斯理所当然道,“但是会考虑这种无聊的事情可不像你啊!虽然听起来很伟大,却因为过于空泛就像是水中的幻影般不真实。说实话半点吸引力都欠奉,根本打动不了任何人嘛!”
(啊,没错,但如果是你的话……)
苏摩凝视着法鲁卡斯,默然不语。
“不过,说到改变世界,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将腐朽顽固的旧事物彻底清除,而后按照自己的心意在空白的画布上重新描绘吧?”
(果然……)
苏摩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呵,”法鲁卡斯亦是轻笑道,“这一切不过是顺带的结果吧?看样子你似乎卷进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里,啊啊,为什么我就没有这么糟的运气的呢,果然是人品问题吗?”
苏摩无言地撇了撇嘴。
“嗯,说起来你是在那次圣灵节之后才改变的,这么说来敌人就是那个圣帕特里克,还是说是整个至高神教会?”
“这两者有区别吗,”苏摩点点头,“不过还要捎带上一个德罗帝国,怎么样,稍微有点兴趣了吧?”
“啊……”一口气将红茶喝光,法鲁卡斯敛起笑容,抬眼凝视着苏摩的紫色双眸,“难得你会这么哭着喊着来求本少爷,况且若是连你都认真起来了,我再像以前那样悠闲偷懒的话不就完全没意思了吗,说实话,还真有些厌倦了呢……”
“……”
“……所以就让我们来大干一场,将这个该死的世界弄得天翻地覆吧!嗯,我已经决定了,新世界的第一条法律,所有人每天都必须至少午睡三个小时,睡眠时间不得低于十二个小时;第二条,全世界各地,只要合适的统统都种上红茶,其中最好的统统挑出来进献给本少爷;最重要的第三条,所有二十岁以下,漂亮的,可爱的女孩子在公众场合都必须穿超短裙,呃,冬天除外,让我想想有什么适合冬天的服装……”
“……”
“怎么样,苏摩,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没有,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了,”苏摩有气无力说道,“不过还是请你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慢慢考虑吧。”
黑夜过去,白昼再临,新的一天开始了。
菲奥尔失踪所引起的风波渐渐平息,之后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虽然其他人心中肯定存在着或多或少的疑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疑惑也就渐渐淡去,转眼,苏摩等人已经在拿撒勒度过了一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