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话令步芮一时哑然,望着他,不知该怎么劝下去才好。
尤雪咬牙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没能救到我爷爷。”
步芮:“诶?”
“爷爷是唯一一个没有怀疑过我的预知能力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只能预知不幸后依然对我好的人。可是我……我却没能救他。”
尤雪埋着头,双手紧拽着拳,断断续续地道,
“一年前,爷爷出门去给我买我喜欢吃的雪糕,结果……在路上遇到了车祸。我见到预知后立刻想去救他,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就在我面前……被车撞了。我跑到爷爷身边时,他还有意识,他见我来了,知道我看见了预知,然而他……他一点也没有责怪我没能救他,他还安慰我……鼓励我坚持用预知帮助人,然后……然后他就……——”
男生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望着他的眼泪滴落在地上,步芮不禁拧起了眉,男生流露出的悲痛与无助使得她喉头微涩。
“自那之后,我就害怕得什么也做不了……即使看见预知也当作没看见,因为我不想再面对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自己……明明……明明爷爷说了让我继续用预知救人……”尤雪啜泣一声,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对步芮说,“……我真的不想再逃避下去了,求你……求你让我一起帮他们吧!”
步芮凝视着面前眼圈通红却神情毅然的男生。
良久后,她应道:“——好,我知道了。”
尤雪一听,立马露出了喜悦的神情,问:“那我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我需要你预知他的行动。”步芮开门见山地说。
尤雪愣住几秒,继而震惊道:“什——什什什么?!”
步芮解释:“他隐身后我没办法掌握他的位置,但你的预知能变相成为我的眼睛,只要能知道他打算怎么攻击我,我就能控制住他了。”
尤雪边摇头边道:“可、可是我控制不了……”
“你可以的。”没等尤雪说完,步芮便打断他道,“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帮预知里的人吗?如果这样你就退缩,以后还怎么继续下去?”
“你……你是在让我知难而退吗?”尤雪哭丧着脸。
“我是说真的。”步芮两手分别搭在他的双肩上,直视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可以的。”
这并不是哄他的谎话。
在看见尤雪蓝色的右眼后,步芮便确信了,尤雪的预知能力来自于斯诺·尤里乌斯的魔力。
——这只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右眼就是证据。
这个世界没有魔法的概念,导致尤雪没有形成控制魔力的意识,因而他的能力才会持续发动,随时随地随机地看见预知。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给你看样东西。”
步芮说着,站起身,在尤雪面前发动魔力。
在闪耀的白金色光芒中,她的长发由黑转红,一对眼眸也变为了金黄色,犹如能够扫清一切污秽与黑暗的阳光一般,温暖而有力。
尤雪蹲坐在地上,看得呆住了。
“正如我一样,你的右眼是魔力的象征。”步芮低头对男生说,“预知是属于你的能力,是你能够控制的能力。”
“——”
尤雪仰首望着步芮,他的眼神逐渐从迷茫变为坚定,接着男生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我明白了!”
说完,他紧紧地闭起了眼睛,薄唇抿成线,开始尝试。
步芮微微一笑,蹲下身,两手覆在了他握成拳的手背上,柔声指导:“静下心来。感受体内那股属于你的力量。”
“属于我的……力量。”男生眉间微蹙,喃喃道。
一股滚烫却不灼人的感觉从手背蔓延至他的全身,如同呼应一般,另一股温热也在他体内升起。
步芮:“同时想着此刻你最想要看到的预知——”
从她身上流过去的魔力与尤雪自身的魔力渐渐起了共鸣,男生的身周也亮起了淡淡的魔法光芒。
紧接着,尤雪忽而大喊一声:“来了!在你左边!!”
步芮听了,当即举起圣剑,架在了自己的左手边。
下一瞬,只闻“咣——”的一声脆响,果真有一把折叠小刀击在了圣剑上。
“呿!”
偷袭没能得手,黎仕宏急躁地咂舌,小刀向后一缩,又消失了踪影。
步芮趁机站起身,挡在了尤雪身前。尤雪也闭着眼睛,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随即,男生又叫道:“右边!”
步芮抬剑,恰好挡住了从右方刺来的小刀。
“——右肩膀!”
步芮向后退了半步,想要立起手中的圣剑,可这回的预知晚了一步,步芮还没来得及出剑,小刀就已经出现在了步芮的肩上,划开了她的衣服,在她右肩上拉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为了不打断尤雪的注意力,她咬牙忍住疼痛,挥开黎仕宏的手,迅速重整态势。
“——左腰!!”
步芮用治愈魔法止住右肩伤口的血,同时一个左踢腿,踢中了黎仕宏的身体。
“唔!”
黎仕宏闷哼一声,若隐若现的身体向后飞出了一小段距离,重重地撞在了一根柱子上,然后又消失在了步芮眼前。
“——前面!”
步芮往右一跃,抬膝一顶,又一次踢中了黎仕宏的腹部。
尤雪一次又一次预知出黎仕宏的行动,步芮一次又一次根据预知抵御住黎仕宏的攻击。几次后,两人的配合越来越好,黎仕宏被打得节节败退。
或许是意识到不妙,黎仕宏忽然停止了攻击。
天台上的风不知何时停住了,夏日独有的闷热带来了令人烦躁的黏腻感。
只有三人的空旷天台上,寂静,却危机四伏。
一滴汗水从尤雪的太阳穴滑落,他用力地闭着双眼,抓着衣摆的关节发白,神经极度紧绷,时刻准备将看到的预知告诉步芮。
蓦地,黎仕宏的声音响了起来:“尤雪,你说什么预知不能控制,果然是骗我的。”
尤雪下意识反驳道:“我、我没骗你!”
“尤雪,不要理他,他是在引开你的注意力!”步芮一边提醒男生一边攻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可男人早已不在那里。
尤雪恍然大悟,可一瞬间的分神就让黎仕宏有了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