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传入方圆耳中,顿时脑袋糊成一片。
原来,背后竟是这小姑子在捣鬼么?她就说,她就说巧儿分明听得真真的,那家人分明说好了会上门来客栈找自己麻烦,怎么就突然转头冲着自家爹娘去了……
原来这后面竟是萧兰芷在捣鬼!!!
方圆向来性子软,任谁都觉得她好欺负。可萧珏却是清楚,父母家人是方圆的软肋,她现下是真的有些生气。
萧珏就是故意的。故意断了萧兰芷的退路,故意让方圆知晓萧兰芷做的事,让她不至于对萧兰芷被强行送走而心存愧疚。
可与此同时,萧珏看着方圆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这边,任凭萧兰芷如何挣扎反抗,仍是被强硬的塞进了马车。
萧珏是铁了心的,为防止萧兰芷半路逃脱,甚至还让刚招进来的伙计晏巡跟了许力跑这一趟。
方圆立在客栈大门外,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一时有些说不清是何滋味。
说是心中毫无怨气,倒也是假。可对于萧兰芷这位小姑子,不知是因着萧珏的关系还是怎么,无论对方如何闹腾,她终归是恨不起来的。
她隐约有些理解萧兰芷为何这般讨厌自己。
就像是……原本只属于自己独有的宠爱,被突然出现的某个人夺走了罢。
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方圆转头望向身旁的萧珏,又看了看远处已经没了踪影的马车,无奈的勾了勾唇角,隐隐有些释然。
许力与晏巡往京城这一趟走了近月余。
方圆见人迟迟不归,起先还有些许担忧,问了萧珏好几次,见他一副淡然的模样,渐渐的也就不再多想。
客栈的生意也日渐繁忙起来,据说是邻城开了通塞的关口,原本冷僻的小村庄竟是一朝成了走陆路往来商队的必经之路。
往来的人流多起来,客栈人手就明显不够用。
匆忙从村里招用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方圆又跟萧珏商量着让方母和巧儿过来帮忙,这才算缓解了人手不足的问题。
日子看似平静的往前走,敏感的方圆却是从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寻常。
萧珏照例每日盯着方圆,一如往常的嬉笑模样。
他不说,方圆只将他夜里辗转难眠的模样看在眼里,体贴的不去多问。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方圆的身子也随着肚子的日益增大而笨拙起来,眼下更是早早的着了冬装。
这日,傍晚时候,店里正忙碌着,方圆在后院里帮着摘菜,见巧儿从外厅飞奔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这般着急?”见巧儿手里拿着上菜的托盘尚来不及放下,便率先问道。
“许大哥回来了!”方巧儿将手里的东西一扔,飞快凑到方圆跟前,急道:“许大哥受了伤,是被晏巡大哥背回来的!”
“受伤了?伤着哪儿了?严不严重?”方圆一听,扔下手里的菜便要起身。
方巧儿急忙伸手去扶,“浑身都是血,看着伤的不轻!”
“姐夫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险些没扶稳着急的方圆,方巧儿轻呼着:“哎哎哎我的亲姐哎咱可得小心点儿身子!”
方圆晃了晃,堪堪稳住身形,又急忙拽了方巧儿往出走。
夜里,躺在床上的方圆失眠了。
身旁的萧珏呼吸平稳,但方圆清楚他并未入眠。
良久,方圆终是忍不住打破沉寂,道:“京城里……是不是出事了?”
黑暗里,身侧的呼吸声一层不变,就在方圆以为不会有回应时,萧珏低沉的声音响起:“左不过是皇权之争,与咱们无关,娘子不必担忧!”
“那萧煜……会有危险吗?”方圆犹豫着问。
她虽是不清楚朝堂中的局势复杂,但经过上次被掳之事,大致还是清楚七皇子萧煜和太子之间的龃龉。因着萧珏的关系,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萧煜的安危。
听到方圆的话,萧珏动了动,侧身抱住方圆,大手自然的抚上腹部,与尚未出世的孩子近距离互动。
“娘子如此关心别的男人,倒也不怕为夫吃味?”萧珏轻笑着反问。
方圆的注意力成功被带偏,在黑暗里微红了脸,低声抗议:“夫君这是什么话,我不是因着你与萧煜的情谊,才会有此担心的嘛!”
萧珏依旧笑着,道:“长夜漫漫,既然娘子无心睡眠,不如……”
“不如什么……”方圆的话还未问完,便被什么堵住了口。
温热呼吸逐渐变得燥热,床畔摇晃间,渐渐只闻低低的呜咽求饶声
翌日
方圆悠悠转醒时,已经天光大亮。
躺在床上,隐约可闻外面的喧闹声。
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尚且还有些懵。昨晚,她不过就是问了两句话,怎么……怎么后来就那般了?
正发着呆,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方圆面色一红,赶紧翻身起床,慌忙寻了衣衫来穿。
方母进到里间,见女儿面色羞赧,再联想到早起时女婿特意叮嘱的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慌什么,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穿个衣衫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方母装作没发现端倪的模样,嘴里虽是唠叨着,却已经放了东西上前帮忙。
待方圆收拾妥当,方母又拧了擦脸的巾子递过来,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
方圆心知母亲都猜到了,也不好意思吱声,只从始至终都红着脸。
方母端了早饭上来,方圆又在房中用完方才出去。
听闻许力已经醒了,方圆领着巧儿过去看了两趟,再三确定人没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入冬以来,方圆便越发的觉得自己精力不如往常,容易饿,还有些嗜睡。不过方母是过来人,只说怀着身孕都这般,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冬日欲盛,转眼便瞧着快要过年了。
偏远乡野间,方圆与萧珏的小日子依旧过得红火,每日里经营往来的繁琐与偶尔的清闲都显得难能可贵。
倘若不是察觉到萧珏和许力身上会时不时挂彩,方圆可能当真就信了岁月静好。
可事实却是,京城里风雨欲来,对她们这偏远山村势必有所波及。
是夜
孕中期身子愈发沉重的方圆早早躲进了被窝,但因着身旁的热源不在,始终睡得不□□稳。
就这样迷迷糊糊过了一夜,醒来时,身旁依旧是凉凉的,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方圆心下一慌,匆忙起身披了件外衣去寻萧珏,可转了一圈,目光始终未搜寻到熟悉的身影,就连带着许力也跟着不见了。
早起的吴妈瞧见方圆衣衫单薄神色慌乱,急急放下手中的东西,“夫人,您怎么穿这么少,可得小心着身子啊!”
方圆瞧见是吴妈,心里的紧张稍有缓解,却仍是不放心的问:“吴妈,您起得早,可有瞧见萧珏和许力?”
“不曾!”吴妈顿了顿,摇头的同时又反问:“怎么,这大清早的,少爷不在房里么?”
方圆急的快哭了,“不在房里,昨夜我睡得早,晨起时发觉身旁被褥都是凉的,他根本没有回房!”
吴妈一听也有些急了,但她毕竟经的事多,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稳稳的握住方圆的手,道:“夫人先别急,倘若少爷真有事要外出,定会给您留信的。”
“不曾!我到处看过了,卧房和书房都找了,没发现有什么书信!”方圆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却是强忍着呜咽声。
听方圆这般说,吴妈一时也失了主意。
沉默片刻,不待安抚好方圆,外间大厅里便传来早起客人招呼用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