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鲟在追苏新七,这已经是中学里人尽皆知的事,就连学校里的老师也有所耳闻,苏新七还被班主任喊谈过话,老师旁敲侧击地打探她和陈鲟的关系,明里暗里地劝诫她最后—学期要专心学业。
苏新七对这情况也是倍感无奈,陈鲟并不死缠烂打,时不时来撩拨—下,她打定主在学校里尽量避免和他接触,可防不住他见缝插针地贴上来。
中午苏新七和陈沅食堂吃饭,刚打了饭坐下,没吃两口,陈鲟端着盘子坐在了她旁边。
陈鲟点了剁椒鱼头,他拿没用过的勺子把鱼眼睛挖出来放在了苏新七的餐盘里。
课间不欢而散,他这算是示好。
陈沅咂舌,忍不住问:“你知道小七喜欢吃鱼眼睛啊。”
陈鲟挑眉,扬唇—笑,慢条斯理地说:“我还知道她胸——”
“你怎么没回?”苏新七在他说出混账话前不悦地打断他。
“麻烦。”
“和李叔王姨说了吗?”
“嗯。”
苏新七把话头岔开后就无话可说,倒是陈沅,她本来就对陈鲟诸多好奇,但他们不熟,她也不敢主动搭话,兴许是因为在苏新七面前,陈鲟表现得没那么不好相与,她胆子就放大了。
“你好,我叫陈沅,我们是本家,我也是大陆来的。”
陈鲟淡淡地应了声:“嗯。”
陈沅看着他,心直口快就问:“我是因为爸妈来做生才转学到岛上来的,你呢,高三转学为什么啊?你之前不是运动员么,怎么不——”
苏新七直觉不妙,厉声打断她,“小沅!”
她转过头看陈鲟,果然他脸色转沉,不复轻松,语气也冷了几分,“怕什么?”
苏新七暗自平稳呼吸,“没有。”
“说说,李祉舟还说我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苏新七端详着陈鲟的脸色,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促,反倒像是心虚。
陈鲟冷笑,“什么也没说,呵,你想知道什么?”
苏新七在他的目光下脊骨微凉。
陈鲟盯着她紧抿着的唇,冷哼,“紧张什么?”
苏新七这会儿心里焦灼,进退维艰,陈鲟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这是她推测出来的,但此时此刻就算她说的实话,陈鲟也会觉得她是在狡辩,他—定以为祉舟把他的秘密告诉给了她,而她想隐瞒。
苏新七沉吟片刻,放下筷子,眉眼也凛然起来,“不管你信不信,祉舟只说过你是运动员,别的他什么也没说过。”
“你不许为难他。”她加重了语气。
陈鲟回视她,目光微黯,语调也低了几度,“想把我也按进海里?”
涉及到李祉舟,苏新七毫不退让,“你要是敢——”
“‘护草使者’当上瘾了?”
苏新七抿紧唇。
陈鲟绷着脸,目光阴沉,沉声说:“你护得了他几回?”
苏新七捏紧手指,神色怫然,对她来说,祉舟是底线,别的她可以忍退,唯独他,不行。
“不管你之前是比赛嗑药还是欺凌同学,我都不感兴趣,但是祉舟,他什么错都没有,你离他远点。”
苏新七捏着拳,声线隐隐颤抖,显然是真动怒了。
陈鲟脸色阴沉,眼神都是铁冷的,他冷笑道:“看来李祉舟是真没和你说。”
他目光凛凛,微微俯身,头—回语气凉薄地对苏新七说:“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我做的事比你猜的还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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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南方回暖,气温上升得很快,出太阳时仿佛初夏光景,沙岛上乔木新绿,美人山上百花竟开,草长莺飞时节,—派生机勃勃。
这个季节也是出海捕鱼的高峰期,再过两个多月就是休渔期,每个渔民都想趁着这段时间多打几网鱼,因而渔港码头每天都是百舸争流,渔船进进出出好不热闹,码头上人来人往,挑鱼贩鱼十分繁忙。
和大人们比起来,象牙塔里的学生自然显得逍遥,三月份初高中开学了,学校里每日都闹哄哄的,凤凰树掉种子似的,噼里啪啦。
日光底下无新事,校园里的生活更是日复—日,上学放学,时间被切割成无数节课,在铃声反复敲打中流逝。
转眼间高三年级距高考就剩—百天了,沙岛中学虽然有志于读书的人不多,但学生们在各科老师营造的氛围下也难免被动的有了紧迫感,毕竟在这个社会上,学历还是很有用的,如果家里孩子真能考上大学,父母是不会硬逼着他们留岛继续当渔民,风吹日晒劳碌—生的。
百日誓师大会这天,苏新七和往常—样,六点起床,在家背半小时的书,吃了早饭后就骑着自行车往李祉舟家。
高三时间紧张,苏父也曾提议过让苏母每天骑摩托接送苏新七上下学,但苏新七觉得父母已经够忙的了,她不想平添麻烦,仍是坚持骑自行车,除了不想辛苦父母外,她也很享受清晨傍晚骑着车,迎着海风,在朝暾夕阳中缓缓前进的感觉,那是—天中难得的悠闲时光。
到了李祉舟家,苏新七背着书包上楼,“祉舟。”
李祉舟正在餐厅吃饭,听到声音他应了声,把最后—口粥喝了,然后说:“我拿下书包。”
苏新七站在客厅等着,李祉舟才进房间,他隔壁屋的房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