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敛早知后周宝藏就在这月亮山中,之所以不来开采,一是那些机关他通不过,二则是起了独吞之念。
可现下众人皆围聚在此,能不能抓到曲风眠还是次要因素,若是宝藏被发现,只怕要被群起而分之。到时候自己还能拿到多少,就说不准了。
“诸位掌门,如此盲目地炸山未免有些打草惊蛇,依我看,不如再派人沿着山路细细搜索一番,免得落入敌人圈套?”
“还搜索?都找了半个月了,弟子们也是有怨言的。”很快便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是啊。再说了,那回南教教主被曾予少侠伤及腰腹,只怕此时尸骨都凉了。除他以外,剩下的不都是乌合之众么?”
又有人道:“我们先前抓到的那个活口不是招了么,跟随曲风眠成功离开虎牢关的不超过百人。咱们有十倍之数,怕他作甚?”
眼见众人意见一致,林敛也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旁边有位高瘦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敛一眼,却并未说些什么,只等众人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才对林敛道:“余清师侄,你怕不是还惦记着曲风眠的那个男宠吧?”
林敛骤然被点名,连忙将注意力转移过来,对老者喊了声师伯。
尽管他如今是统领流派的盟主,可他到底是从六派里出来的,对曾经师门里的这些长辈,还是得尽晚辈的礼数。
而这位师伯,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师弟曾予的师父。师父都是护短的,也会尽力将资源堆砌在自己的徒弟身上,以谋求己身的最大利益。
随着曾予卧底任务归来,不仅曾予成了人人瞩目的大侠,连带着老者的威望也水涨船高,如今更有了公然跟他这位盟主叫嚣的资格。
“余清并无此意。”林敛解释道。
“没有最好。若是你还执迷不悟,只怕会让自己的盟主身份蒙羞啊。”老者毫不在意林敛的脸色,说完这一通话后便甩袖离去。
林敛恭敬地将他送走,等老者走得看不见了,便倏然变了脸色,低声暗骂道:“老匹夫。”
这显然是觊觎起他身下的盟主之位,想让曾予取而代之了。
林敛咬牙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靠着火药的助力,众人很快便通过了所有路障,并顺利抵达了那座有着两只石蟾蜍的大门前。
这门落满灰尘,看上去甚不起眼。可经过六派中几位经验老到的长老判断,这是重达万斤的断山石,光靠人力根本无法推开。
“那怎么办?”
“继续炸!”
整整一天一夜,曲风眠和秦庄都在这样的轰响声中度过。
秦庄极度害怕这样的声响,纵使被曲风眠抱着,也紧张到不停地战栗颤抖。
曲风眠知道此地已不宜久留,可就算出了这个山洞,他们也跑不出这个山谷——山谷外四面皆是断崖,纵有飞天之力,也难以逃生。
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人。
也许,这就是他的葬身之地吧。
许是死亡的号角激起了曲风眠骨子里最后一点浪漫,他将秦庄带回金室里,翻箱倒柜地找出绫罗与玉,为他装扮。
尽管宝藏已经置放多年,可那些丝缕之物并未腐化,穿到秦庄身上时,依然光亮如新。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当金玉上身以后,秦庄似乎又变成了当年那个珠光宝气的小小少爷,看得曲风眠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撑着病痛,也寻了件合适的衣服换上,再领着秦庄在金室内跪了下来。
“从前我没给过你什么,以后,也无法再好好护着你。可是此刻,我想给你一个承诺。”曲风眠一扫之前那副病恹恹、行将就木的姿态,对秦庄道:“我们来拜堂吧。”
秦庄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游戏,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曲风眠诓着这什么也不懂的小傻子,对着金堆一叩首、二叩首,再与他交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恍惚间,那些不绝于耳的□□轰响,仿佛也变成了他们成婚时喧天的锣鼓声,与噼里啪啦的鞭炮响。
曲风眠拜得喜笑颜开,也拜得泪如雨下。
“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