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刚刚大夫说自己没有什么大事,但若是他下半生有只能躺在床上的可能,都会让他害怕到发疯的。
偏偏这时,许沁儿再度扑了过来,且压了他的胳膊,“温言哥哥你可要快些好起来,你都不知道这半天我有多么害怕,有多么担心……”
眼前的美人眼泛泪花楚楚动人,可在胳膊被压迫的痛感下,柳温言瞬间转回头,皱着眉语气极其不好的低吼了声:“你闭嘴,我还没死呢!”
此言一出,人多纷杂的正房内登时鸦雀无声。
本来在与夫人们诉苦的秦夫人也停下了话音,擦着干涩眼角的手绢也停在了半空,尴尬的看向了床榻的方向。
太傅夫人显然听见那声是柳温言对自己女儿说的话,于是目不斜视的从隔间座位上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内室。
自从来侯府拜访后,话最多的侍郎夫人也不敢在这时开口或者过于明目张胆的探看着,只能默默举起眼前的茶水,迟缓又持续的饮着。
而杨夫人与叶赫嫣则是对视一眼,安静的坐在原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见。
内室中,冷着张脸的太傅夫人没有先指责马上成为自己女婿的柳温言,而是直着身板弯腰握住了女儿的手腕把她拽了起来,温声说:“你是有身子的人,哪能这么伏在床前小心动了胎气,温言受了伤你又不能受累,索性就跟我回府去好好将养。”
刚被柳温言吼了一声的许沁儿红着眼眶,用力的点点头。
她本是想在这里一直照顾柳温言,来显示自己对他的关怀备至,却未曾预料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偏偏这房内人又太多,自己若是真揪着这点不放,非质问卧病在床的柳温言的话,定是会引起些闲言碎语的。
果然,这世间最关心自己,最会为自己着想的,也便是生身母亲无疑了。
许沁儿小鸟依人的靠着母亲,被牵着手走出来内房,临跨出门槛时,太傅夫人没有看隔间夫人们一眼,而是直接想院外走去。
至于她带来的侍女自然也是向身份贵重的夫人们行了一礼后,匆忙跟上了自家夫人与小姐的步伐。
这一切进行的太快,没等秦夫人执着手绢僵硬在半空的手放下时,太傅夫人就领着许沁儿不见了踪影。
柳温言心中有气,在加上身上的痛楚,亦没有出声阻拦,而是赌气的转回了头,重新看着自己身畔空荡荡的位置上那些素色的纹路。
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徽音的一些好处来,最起码若是徽音此刻在这里,她当然会顾虑到自己的身体不会像许沁儿这样叽叽喳喳冒头的惹人烦,更不会毛手毛脚的量胳膊肘拄在了自己受伤的胳膊上。
她那样细心的女子,定是会给自己最细心的照料,而不是将所有都宣之于口,却没有做下什么实事。
懊恼的闭上眼睛,现在的柳温言只恨不得自己还在昏迷着不要醒来,因为一醒来,就是面对着乌七八糟的种种琐事。
这样的生活,才不是他一直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