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化妆的时候,我是要在边上看的,看他一笔一划在自己脸上勾勒,蘸着各种颜色不同的料子,镜子里的人脸,慢慢的变成了我看过的脸谱。
爷说,让我跟着他学唱戏,唱青衣,唱旦角。
我有些蒙,拿着湿巾的手不自觉颤了颤,是要去学唱戏了吗?给人唱?还是给鬼唱。
爷做事雷厉风行,说要让我跟他学唱戏,就立刻风风火火的操办起来。先是带我去了裁缝铺做一身新褂子,我摸着身上的新边角料,顺顺滑滑的丝绸和我之前穿的粗布麻衣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难怪爷喜欢唱戏,唱戏穿的衣服这么舒服。”
我暗自嘀咕着,跟着爷的步子可不曾慢下来。
我的旧布鞋给换了下来,换上了唱戏专用的戏鞋,爷说,这是为了让我的身体早日适应新的环境,之后的一段时间,是不可以换下来的。
这新衣新鞋穿着是挺舒服的,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自己的脸上,不久之后也要化上重重的妆,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
白脸哥在学堂上学了,老刘头自然还是住在隔壁,我爷训练我的时候,他也隔三差五的回过来看看,兴趣来了,也会指导我一两下。
爷很严格,念唱作打,一个动作往往要做上半个时辰,光是一个进场的走步,就训练了一下午。
垮得腰酸背疼的身体,耳边响不停的鸟声,院子里的滴滴答答水滴缸的声音,成了我学唱戏时,不变的景色。
“一旦开了腔,戏就不能停。”
这是我爷常跟我说的一句话,久到我现在,还记得他当时告诉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