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星的月夜，起风了，院子里的铁芭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一条瘦小的蛇影无声的出现在程萌羽的床头，一如这十来日的每一个夜晚，它盘踞成团，伸直了脖子静静的望着床塌上那张恬静的睡脸。

“小灰？”程萌羽察觉到动静，迷糊的低喃着，“淘气，又爬上来了……”轻轻翻了个身，她像只八爪鱼一般将被子抱在怀里，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月色隔窗透，柔柔的月光如水般轻泻，给床塌上的一蛇一人渡上了一层淡淡的清辉，只见床头的蛇影渐渐的散发出莹白柔和的光芒，一闪一闪的似乎在与那清冷的月光相互呼应，过了一小会，光芒越来越炽，突然爆出刺眼的光芒，紧接着一个削瘦的人型在无数莹白光点之中显现出来。

说是人型也不准确，那人裸露着的上半身虽然略为单薄，但曲线流畅，皮肤白皙而紧实，一头栗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顺着凌乱的发尖，可以看到他腰部以下竟然是一条布满莹白细鳞的巨大蛇尾。

那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似乎有些惊讶，瞪圆了眼，他举起修长的五指看了又看，又摸了摸光洁的胸膛，一张清俊精致的脸庞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喜。他竟然化形了！原本以为上次勉力用了高级幻术之后，起码得半年才能化形，却不想净化露的效果这么好，才用了几瓶竟然就……

他的视线投到自己的蛇尾上，眼里的惊喜和雀跃倏地一冷，想到身边熟睡的她似乎不喜欢大蛇，他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若、若贸然的用这个样子去见她，她会不会讨厌甚至厌恶他呢？

原本想立刻扑上去唤醒她的念头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打消了，他缩了缩身体，化回原形盘踞在床头，很乌龟的决定还是再过几日，待能够完全化形了再与她见面……

※※※

“小灰！不许再偷吃了知道吗！”程萌羽望着眼前的空瓶子，只觉得心痛如绞，自从证实了瓶子里的粉色液体的确是好东西之后，她就再也舍不得自己用了，除了准备留下当样本的一瓶，其余的二十六瓶她打算全拿给小白用。哪知道，无论她把箱子藏在哪，小灰都能找到，眼看被它得手了好几次了，程萌羽终于忍无可忍，“再被我逮到，我就炖了你！”

小灰此刻抬着头呆呆的望着她怒火中烧的脸庞，听着她说要炖了他，只觉得心里倏地一痛，一种间杂着委屈和酸涩的难受感觉几乎将他灭顶。虽然不停安慰自己，自己此刻在她眼里不过是一条发育不良的小灰蛇，当然是比不上小白的，但……

程萌羽望着眼前突然变得萎靡的小蛇，发现它这段时日变得亮眼光滑了许多的鳞片突然间又暗淡了下来，一对原本精神熠熠的黑都眼也没了精神，似乎在控诉她的残暴，小灰扭过头，缓缓游到篮子里，将身体紧紧盘成一小团，再也不看她一眼。

“诶！做错事的是你呀，居然给我耍脾气！”程萌羽有些讪讪的嘀咕着，心里暗呼邪门，早就觉得这小灰异常的聪明，却不想还这么人性化，还会耍脾气……

不但会耍脾气，这脾气还不小……

两日之后，程萌羽望着卷缩在篮子里似乎瘦了一圈的小灰，只觉得无语问苍天，她在这个家还有何地位可言？惹不起小白也就罢了，她居然连条小蛇也惹不起，好了，她怕了，尽管只是一条小蛇，但若因为她的原因自杀饿死了，那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