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暖了皇子的血,报了兄弟的恩,却害了顾家满门。
也害了他未出世的孩子,将来可能要沦为穿梭街头巷尾的辛苦商人。
还有……窗内熟睡着的顾青青。
倘若不是因他逃婚不娶,顾青青不会恼羞成怒不顾天威。
她那一张请旨完婚的书信,字字句句,都是因婚期来临,而未得夫家嫁娶音讯的愤怒。
当时的皇帝,怒的究竟是顾家藐视天威,还是怒他宋衡肆意妄为?
“……乖祖母。我想吃鸡,用酸萝卜炖的老母鸡…好想吃…”
窗内,顾青青终于说了句梦话,说完还嘿嘿的憨笑两声。
“…老母鸡?”
宋衡回头看看紧闭的窗户,轻手轻脚的起身,然后跳跃着消失在街角。
贪吃的女人!
…哪怕一辈子做个乞丐守在你门外,我宋衡,不悔。
半个镇子都是荒宅的锦水镇,要钻荒宅找野鸡兔子黄鼠狼,一点都不难。
但若要寻老母鸡,就只能去镇外的乡村,花钱买。
徒步而去的宋衡,在天光刚方亮时,踏进了距离锦水镇最近的来溪村。
两只会下蛋的老母鸡,花了他足足八十个铜板。
整日都把身家银钱带在身上的宋衡,看着那老妇收铜板时,笑到快开花的老脸,心里不禁替自己多花的铜钱无声默哀。
买东西要讲价,这话顾青青不止一次跟他说过。
但他卖东西的时候,从不给人讲价的机会,所以买东西的时候,也自以为然的不把讲价放在心
上。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是顾青青经常借故鄙视他的一句话。
拍拍缺了很多铜板的钱袋,宋衡忍下一声长叹。
就算每天都有白来铜板分到自己口袋里,可顾青青最近越来越贪吃,他从顾青青手里分到的铜板,几乎存不了多久,就要被顾青青给吃回去。
可那又能怎样,不给她吃吗?
那她会一直唠叨磨叽,捧着肚子可怜巴巴……
偏宋衡又看不得她那副,虚头巴脑的可怜相。
“酸萝卜是什么东西?没听过。”
卖鸡的老妇揣好铜钱,便一脸防备的看着宋衡。
“就是炖老母鸡吃的。”
宋衡这话解释的跟没解释一样。
“你去镇上看看吧!不过,咱都这把年纪也没听过,镇上八成也不会有的。”
老妇拍着衣襟里的钱袋便关了门,一点不打算弄点萝卜,再骗骗宋衡怀里的铜钱。
没办法,她也稀罕铜钱啊,可她真不知道酸萝卜是啥啊!
可怜的两只老母鸡,跟着宋衡回来锦水镇。
又陪着他从街头到巷尾,看遍了锦水镇的各个角落。
晌午开饭之前,宋衡将两只捆着爪子的老母鸡,送到了编鱼篓的顾青青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