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同他们相处的欢欣喜悦,现在都成为她迷惘的根源,分不清然后慢慢将感情同化转移,是这世界上最膈应人的事情了,她这么想着,又哭又笑,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做最后的诀别,如果我可以重来,请你们滚出我的世界。
“林措,你怎么了?”米分看着她的泪,自己也难受得很,鹿角自己伸了过去,将她的眼泪一一吸食,仿佛对她的各种感情也感同身受一般,“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喜欢的,都会一直一直跟着你的。”
“谢谢你,米分。出去之后,记得用我的手机,给阿铃发个短信,说,我自愿退出灵异社,她说过,随时都可以。”林措不知自己还会不会记得这些,叮嘱它。
“可以开始了。”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又想了想将眼珠子剜下来再装上去的痛楚,跟自己现今的处境相比完全不值一提,紧握的拳头赋予了勇气,她终是下定了决心。
听到声音,风色的舞还是没有停,她在枝干间飞舞穿梭,将手臂和指尖的动作同树影同绿叶同风儿相接,浑然一体,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头发微微散乱,却更显不羁与慵懒,一个翻越又重新坐回了秋千之上,渐渐地荡得越来越低,停在那里。
“你过来,陪我一起荡会秋千吧。”她的面色有些潮红,身后是微微汗意,身前是清凉徐风,刚刚跳舞的感觉太过舒爽,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大一样,此时更像是个小姑娘。
“你跳得很好,美得令人心醉。”她由衷地夸赞,脸上有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
“谢谢夸奖。”风色看了她一眼,避开了目光,虽然很清楚,但是这张脸还是太熟悉了,她忍不住想
“只是,这,秋千会被我坐断吧。”林措摸着那快要断掉的绳子,岁月留下的痕迹太过深重,经年的风雨太过残酷无情,有人成长得痛苦,有人老去得轻松。
“你上来便是。”风色对着她招手。
林措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轻轻地坐在她的旁边,紧紧地抓着绳子,身后的风力将她们吹得向前荡起,越荡越高,她有些害怕,下意识地闭上眼,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感到不安,对风色的好奇却又让不自禁地睁开眼,崖下是云深雾重,眼前是触手可及的霞光万丈,世间绝美的风景此刻就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
“你可以松开手试试。”
“会掉下去吧。”
“你信我,就不会。”
林措渐渐地松了右手,一根一根地将手指展开,将右手臂平平地展开,飞一般的感觉,好像身后有一双翅膀,带着自己飞翔,跟别人带着自己飞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是完全自由完全陌生的,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在颤动,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挤压已久的情感在此刻到达了高点,潮水般涌来,将自己淹没,然后抛在身后,再不复返。
米分在一旁的草地上蹦蹦跳跳正玩得开心,林措开心它就开心。
崖下的云雾消散了,露出深不见底的空洞,峭壁上、崖底深处遍布着潮湿苔藓,是漆黑的未知树木,在黑暗中蛰伏或者自弃。美好的神秘和幽深的黑暗只是一眼之差。
风定了。
秋千摇摇晃晃地停下了。
“你走吧。”她没有任何交易的喜悦,仿佛这对她来说就是吃饭一样平常的事情。
林措起身下了秋千,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有着绝美的脸,心却苍老,周身萦绕着淡如薄雾的云泽,透明的花瓣漂浮在发丝间,无数细碎的光点雀跃着追随。
“很愉快的体验,谢谢你。风色。”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痛楚,在自由中完成了交易,她想不起自己学院之前经历过什么,她只记得,以后等着自己的,会是光明美好的未来。
她没再应声,像来时一般隐了踪迹,只有秋千还在兀自摇摆。
“我以后怎么来找你?”
“你的小鹿卜可以帮你找到。”她的声音渐渐远去,空气里是渐弱的回音,悠长绵远。
如果风有颜色,那应该是红色吧。她这般想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