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荫,陶家大宅。
富丽的厅堂里,两个女子哭成一团。
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皱着眉看着老婆孩子,揉了揉眉心。
这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要怎么说才好?
陶东乾有时是真的不想管这喜欢惹是生非的女儿,奈何自家大娘子,对闺女护的太狠了,每次盈盈稍有受些委屈,她就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儿,要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如何能不出面?
“够了!”
陶东乾狠狠一顿茶盏,簇拥一起的母女二人娇躯一颤,立刻禁声。
酒肆一事已经传进了他耳朵里,虽然不满那酒肆少年如此作为,但到底是盈盈无礼在先。
若要讨回场子,叫少年吃些苦头,寻常手段的话,确实不太好办。
陶东乾看向女儿
“你说你亲眼见那酒肆的杨老厨,三两下就打晕了护院一行人?”
此时的陶家小姐哪里还有半分在酒肆的刁蛮模样,她点着头,啜泣得香肩不住颤抖
“那老头儿忒的过分,耿护院都没下重手,他就把人给打晕了,还扔在街上当众出糗!”
穿金戴银的妇人哭着附和
“说到底,女人的面子算的了什么,可那老厨子这么对咱们陶家的首席护院,就是打老爷你的脸啊”
鼻青脸肿的耿护院此时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只是心里不停的念叨自家夫人小姐,您可少提两句我吧!
果然,陶东乾的目光这就转向他了
“耿护院”
“在”
耿护院连忙俯首抱拳
陶东乾面无表情道
“我记得护院已是九息的武夫了,那杨八爷莫非是辟府境不成?”
耿护院跪倒在地
“是老耿护主不力,求老爷责罚!”
“欸,”
“护院说的这是什么话,”
陶东乾将其扶起,淡淡道
“我只是想知道,若护院与一位辟府境的侠士联手,是否拿得下这位深藏不露的老厨子?”
闻言,耿护院面色大喜
“那是自然!”
他只当自己一时大意,虽修为比那老头稍差些,但真要实在过过手,定不至于如今早那般落败。
“去吧”
陶东乾背过身,摆了摆手
“我已安排好了”
耿护院应声离去,心中已有计较。
说是侠士,其实必是老爷的那位贴身护从,那人颇为神秘,总在暗处,连他这个护院,都没见过几次。
见他走远,陶东乾冲着房梁之上的黑衣人点了点头。
小小酒肆罢了,只要这个有些把式老厨子伤了,那裴三娘必定会怕的登门道歉。
到时再顺势将那婶侄二人留在陶家,让那无礼小子做个杂役给盈盈出气,至于那裴三娘…
陶东乾眼带笑意
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虽年纪稍大,但当个妾室却足以。
想来到时候槐荫人还会说他陶东乾心怀大度,不计前嫌,让一个寡妇有了依靠。
他突然眯起眼,麒麟落地一事,真假尚且不提,可裴三娘和那老厨子不让动那座后院的态度却有些可疑…
看来到时候拿下酒铺,需要亲自去看一看了。
夜里,酒铺里亮着烛火,老少三人围坐饭桌前,都没动筷子。
心知自己闯了祸,林潇缩着脖子,偷偷打量婶爷的脸色。
裴妮蓉玉指轻戳了下侄儿的脑袋,嗔怪道
“这下好了,你这臭小子高兴了?”
林潇撇了撇嘴,伸手想从盘子里拿个馒头,却被婶婶拍在手背。
裴妮蓉柳眉竖起,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还知不知道那陶东家可不是吃素的?那就是一活脱脱的笑面虎!”
“自己女儿日后成了槐荫人的笑柄,他怎的会忍?”
年轻妇人刚说完,就伸长脖子看向窗外,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去把窗户也关紧。
“那陶盈盈欺人太甚,我不过是稍稍教训”
婶婶一瞪桃花眼,林潇头低在桌上,声音极小
“……了她”
裴妮蓉怒道
“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今儿个你当着那么多街坊的面儿误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见侄子低头不敢说话,裴妮蓉又叹了口气,
“要是寻常人家女儿也就罢了,我这就上门提亲去便是”
“可…可这是陶家小姐啊…”
“唉,咱们这铺子可怎么还开的下去呀!”
少年也上了气性
“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我明天就从这镇子走了,再不回来,那陶东乾总不能为难老婶你一个女人。”
本来他还想说,还有八爷这个老头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听着二人吵闹,目光深邃的八爷没有急着说话。
气氛沉默下来,还是老婶先没忍住,拿起一个馒头递给侄子,
“先吃饭吧”
老婶还是疼我滴!
此时还以为事事意气自己都能兜着,大不了就是自己一力承担的少年,眉开眼笑的接过馒头,拿起筷子,他到底也饿了大半日了。
婶婶揉了揉眉心,看似着急,其实她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迁出这槐荫,老娘就不信了,这场子再难挨,还能难过以前自己尚是二八纪时候,和八爷白手起家不成?
见二人平复了心情,八爷这才缓缓道
“老头子也和少爷一般想法。”
正在狼吞虎咽的少爷差点儿没噎死。
八爷?你这真要赶我走啊?
下人赶主子,惊世骇俗,不过在八爷这下人面前,林潇可一直把自己当孙子。
裴妮蓉也有些不敢相信,稳重的八爷怎么会说这种话,不过她一下就反应过来。
还有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