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白离卿神色淡淡,望向南万古。
一阵无形的压迫如潮水汹涌而来,南万古顿时冒出冷汗,心悸不已,不曾想平日里云淡风轻的人,会在护短时锋芒毕露。
他连忙揪住南星辰的衣领,丢掉昭昭面前,道小子,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南星辰与昭昭打了个照面,神色一顿…”
昭昭微微一笑,朝南星辰道然你错了,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你我相逢一场,念在这些情分上,我自然不会太为难你。你就给我鞠躬道歉赔偿损失复原庭院再写一份三千字忏悔书……就可以了。”
南星辰咬牙切齿…你管这叫不太为难?”
昭昭恶劣一笑,躲到白离卿身后,楚楚道父,他凶我,我好害怕。”
白离卿…”
方才亲眼瞧见小弟子挥拳望人家脸上捶的他,绝不认为小弟子会害怕。然而自己捡的弟子,无论如何也要宠着。
白离卿神色微顿,目光蕴起疏离的雾色,淡淡道若极南之地与云天阁相看两相厌,那便不必与云天阁来往了。”
南万古闻言面前微变,深深道星辰。”
只要师父连名带姓地叫自己,那必定是生气到了极点。
南星辰纵使心中再不愿,也给昭昭僵硬地行了一礼,慢慢吞吞道才是我冒犯了,请你原谅。”
昭昭得逞一笑,道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三千字的忏悔书就免了吧。”
南星辰咬牙一笑道真是谢谢您了。”
一场闹剧便以极南之地的道歉而落下帷幕。由于庭中许多东西被南星辰损坏,南万古特地吩咐他前去金陵城,一件件地买回给昭昭,并且千万不能惹昭昭生气。
昭昭与南星辰坐上浮海蓝鲸,升入云端,往金陵城缓缓飞去。
“劣徒疏于管教,让您见笑了。”
待他二人走后,南万古朝白离卿行了一礼,恭敬道也瞧见了,这孩子秉性率直,不知人情世故。此去中城界人心难测,祸福相依,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想将您给予我的厉面移交给他,并带他到云天阁历练一番。”
白离卿拾起被海□□落的风铃,轻轻拭了拭,道将厉面给了你,它便是你的。如何处置,无需问我。”
“如此,便多谢了。”
南万古长叹一声,倾诉道瞒您说,这些年我已突破九重天,却始终无法打破天道的束缚,修成大道。我将厉面给星辰,便是将夙愿寄托于他,我想天机阁阁主待周相亦是如此。只是担心他们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也会为天道所困,终有一日,化作尘埃啊。”
天道一日不破,凡人们纵使再潜心修炼,也终究会慢慢变老,慢慢死去。
白离卿长指微拢,在琉璃风铃上拭出一道痕迹,目光凝沉,宛若幽深的长渊。
“……”
南万古见状心想不对,连忙道…不过小辈自有小辈的福分嘛,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必操心太过了,哈哈。”
“长辈?”
白离卿目中掠过幽光,语气难辨。
南万古叹道啊,我们这些老头子……”
难道不是长辈嘛,他本来想这么说,然而瞧见对方面具下如玉无暇的容颜,一如既往几百年前出尘,顿时语塞。
说来,几百年了,白离卿似乎就没变过。唯一变的,大概就是变得护短了。
想起白离卿的小弟子,南万古话锋一转,笑道来我这徒儿已是四重天小成,本性不坏,且容貌尚出众,如今尚未结过婚契……”
闻言,白离卿忽然笑了一下,语气悠悠以呢?”
南万古…”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笑得甚可怕。
然而为了徒弟的终生大事,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以想为他与您的小弟子牵个线,毕竟仙途漫漫,有道侣相伴,总好过一人寂寥修行,您说对吧?”
话落,气氛格外地安静。
南万古心想这是没戏了,却又听到对方沉吟一声,语气难辨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嗯?”
难道还是有戏的?
白离卿却从玉镯中掏出一张宣帖,语气淡然道不过结契毕竟乃人生大事,还是容我先替他二人算算生辰八字是否相合,再做定夺。这是我小弟子的生辰八字,阁下徒弟的呢?”
南万古闻言大喜,连忙也掏出庚帖这在这在这,有劳您了。”
灵光涌动,卦阵自起。一瞬后,便有了定论。
南万古瞧见卦象中显示的大凶之兆,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与失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白离卿将南星辰的庚帖还了回去,面不改色道来他们八字不合。”
纵然心中怅然,南万古却也不得不认命。
毕竟白离卿的推演之术他曾见过,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怕如今天机阁阁主也远远不及。
南万古重重地叹气道…真是太遗憾了。”
“是啊,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