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尴尬(1 / 2)

“脱我师父的衣服?”苏斐然愣住。

姜羡不知想到什么,顿时横眉竖目:“不是脱你师父的衣服,是脱你师父做的衣服。”

“我知道。”苏斐然表情微妙:“但我为什么要脱衣服?”

“不是因为你师父给你做了很多衣服,所以你才不需要其他衣服的吗?那你就脱了他的,再换上我的。”姜羡抖了抖那件围裙一样的衣服,满意道:“我马上就做完了。”

苏斐然:“可你做的没有他好。”

姜羡动作一顿,抬眼看来时有些委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苏斐然斟酌片刻,委婉一些:“他做的衣服只比你好一点点。”

方才还委屈巴巴的姜羡立刻变了表情,冷笑一声:“呵。”

苏斐然看他表情,试图补救:“因为他的经验比较丰富……”

话未说完,姜羡抓着围裙在她面前狠狠抖了一下。

苏斐然闭上嘴巴。

姜羡又抖一下。

再抖一下。

苏斐然忍不住开口:“我看清了,不用再抖了。”

“哦?”姜羡果然停下动作,有些期待:“你看清什么了?”

苏斐然不假思索:“你很努力。”

姜羡沉默地看她,目光极具穿透力,像要看到她心底去。忽然,他“噗嗤”一声,笑个不住,全身都颤动起来。

他展开右手,送到苏斐然面前。苏斐然第一眼便看到那些老茧,与他肌肤柔嫩处全不相同。修士不惧伤口,但剑修持剑的手绝不能没有茧子,即便是今生练剑不久的苏斐然,相同的位置也泛起微黄的色泽。

思绪刚起,姜羡的手指便向前递,几乎伸到她眼皮子底下。他压着笑意开口,又像在叹息:“我想让你看我的指尖啊,傻子。”

苏斐然看到那些红点,握住他的手指,轻声:“抱歉。”

“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你道什么歉。”姜羡又笑又恨:“真要道歉,也该是那个多情公子向我道歉才对。”

苏斐然恍然:“她写的?”

“是啊。”姜羡直说:“她说我要学习做衣服,把衣服送给你的时候,你一定非常高兴。这时候我就可以‘不经意’地露出受伤的伤口。接着你会问起来,我再轻描淡写地说:‘没事,这是小伤。’然后再说:‘看到你非常喜欢这件衣服,我的伤口就不疼了。还希望下次继续给你做。’”顿了顿,他合掌大笑,看向苏斐然:“你说多情公子写得怎么样?”

苏斐然默然。

姜羡不需要她回答,便道一声:“屁用没有!”

苏斐然暗道:不好。

果然,姜羡变脸比翻书还快,瞥向苏斐然:“你不会高兴,你只会嫌弃我做的不够好。你更不会注意我的伤口了——我那么努力你都没看到!”

“这种把戏恐怕没人会上当。”苏斐然试图说服:“针扎的伤口,除掉它轻而易举。若是没有除掉,见到的人自然能猜到是故意保留。”

“你!”姜羡瞪了瞪眼睛,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简直不解风情!”

他扭身就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拉着苏斐然起身,向门口一指:“这是我的房间。你走!”

“我已经向你道歉——”苏斐然一头雾水。

“这是道歉的事情吗?”姜羡推搡着她:“你根本找不到重点!”

苏斐然已经跨出门槛,刚回头打算继续辩解,门“哐”的关上,险些砸到她鼻梁。

苏斐然:我觉得我冤枉。

姜羡闭门谢客,苏斐然只能回自己房间,坐下后才想起自己本打算找姜羡练剑,眼下显然不能。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姜昭节。还没走到,楼下便传来招呼声,说有人找她。

找她的是多宝阁的人。

多宝阁巡游到此,将在近期进行拍卖。拍卖是有钱人的盛会,苏斐然如今囊中羞涩,便没有去的打算,但柳弱水却派人上门,主动向她送出一枚令牌。

传信的人说:“持这枚多宝令,阁下在多宝阁下设的所有机构都享有贵宾权利,可以自由参观拍卖。”

自从接下秦妫的任务,多宝阁便对她多方照顾。不知是秦妫身价过高,还是柳弱水另有打算。

苏斐然没客气,接下令牌,将她送走。回来时仍一门心思找姜昭节练剑,路过姜羡门口时,正值姜羡开门,见到她,又立刻关门。刚探出脚步的何多多吓了一跳。

何多多来找苏斐然,便将她拉回房间,冲她挤眉弄眼,好奇道:“你又把姜羡怎么着了?”

苏斐然澄清:“我没把他怎么着。”

她不懂,分明每次都是姜羡将她怎么着,可为何何多多开口便是“她把他怎么着”。

何多多看她表情,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等苏斐然问她笑什么,她又收敛笑意,一脸严肃:“我没笑。”

何多多是来告辞的。她要离开。

苏斐然听到这话,立刻放开笑不笑的问题,问她去哪儿。

何多多显然想得清楚:“我打算去下面看看。”

相对修真界而言的“下面”,指的是凡间。

她说:“这几天谢瑶芳和我说了些凡间相关的事情,但我总觉得没有真实感。有些事情可能真的要亲眼去看,才能搞清楚。”

何多多总是充满好奇,却又止步于好奇心。当初她亲口说不要下山,如今却能说“亲眼去看”,这还要归功于这段时间的奇特经历。

苏斐然没阻拦,只问她:“多宝阁的拍卖会即将开始,不如见过后再去。”

何多多拍拍口袋:“没钱。”

苏斐然再不说什么。

何多多却开口:“之前多宝阁那么帮我们,你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不用苏斐然回答,她紧接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们那种商人,最是锱铢必较,你和他们合作的时候,一定要掂量掂量。”

苏斐然点头:“你到凡间,不妨帮我打探一人。”

何多多:“谁?”

“秦妫。”苏斐然写出两字:“如果有她的消息,麻烦通知我。”

何多多答应得爽快:“没问题。正好我也打听一下四师姐的消息。”

人生第一次独行,临走时总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何多多就和苏斐然谈了很久,到最后一拍脑袋,又想起件事来:“还有大师兄的事儿!”

她说:“虽然复命剑以前是大师兄的,但现在它已经认主,那就是你的剑。偶尔借大师兄用用也就算了,但一直这么下去,肯定对你和大师兄都有影响。你们还是得想个办法。”

苏斐然道:“我与他有十年之约。十年不久,应当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个鬼咧!”何多多又压不住声音:“你不觉得大师兄现在越来越奇怪了吗!”

苏斐然:……觉得。

但出于某种预感,她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下一刻,敲门声响。

何多多脸色大变,惊恐地看向苏斐然,满眼都是:我没那么倒霉吧,每次说他坏话都被发现……

门开了。苏斐然预想成真。姜昭节站在门外。

苏斐然:或许八师姐有乌鸦嘴的天赋。

姜昭节恍若未闻,走进时目不斜视,向苏斐然道:“谢清池送来东西。”

一抬手,桌上便多了一堆法器。是沦陷魔宫时他们被搜走的东西。

东西刚放下,何多多便盼着姜昭节他尽快离开,可他偏偏不走,反而向何多多道:“对了。”

何多多面色变绿。

姜昭节从那堆法器中取出一件,递向她:“送你。”

何多多愣住,看一眼,竟是防身法器,顿时大喜。指尖刚碰到法器,姜昭节立刻收手,何多多反应不及,险些将法器摔到地上,敢怒不敢言地翻个白眼。

“听说你要走,注意安全。”姜昭节道。

“大师兄你人真好!”何多多抓着法器走人,走到姜昭节身后时,冲他比了个狰狞的鬼脸。

苏斐然:为什么她总以为大师兄察觉不到?

姜昭节并不和何多多计较,低头从那堆法器中挑出自己的。苏斐然在旁边看了会儿,道:“为何不直接挑走自己的,再来交给我。”

姜昭节的声音四平八稳:“忘了。”

苏斐然点头,又进一步,俯身凑近,声音低柔:“你喜欢我?”

姜昭节动作一顿,微妙得难以察觉。他一丝不苟地将法器收起,直起身道:“你离我太近了。”

“好。”苏斐然退开一步,见姜昭节要走,追问:“你还未回答:你喜欢我?”

姜昭节止步:“你想多了。”

“我也觉得。”苏斐然彻底让开,道:“不过总要听你亲口否认才能肯定。”

姜昭节沉默片刻:“你和阿羡——”

“哦,”苏斐然了然地打断他:“劝分请找他。”

姜昭节闭嘴。

苏斐然将他关在门外。

不知是姜昭节和姜羡谈过,还是那天苏斐然将姜羡得罪得太狠,接下来几日姜羡果然没有找她。苏斐然想练剑,只能找姜昭节。

姜昭节虽然未入剑门,但两兄弟大约经常交流剑术,因而他的剑法同样严谨,又比姜羡多些机变。几日练剑,苏斐然收获良多,只是偶尔可惜对面是姜昭节,无论胜负都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不似姜羡,比十次就能得到十种反应。

这念头刚冒出来,姜羡便找上门来。

正值酉时,往日姜羡还赖在床上,今天他却提着剑进来:“苏斐然,我们练剑!”

苏斐然正向外走,打算去找姜羡,见他主动上门,便问:“今天怎么来找我?”

“再不来找你,你就要被别人勾引了。”姜羡睨她一眼:“我看你这几天和姜昭节练剑练得很开心。”

苏斐然解释:“我见你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姜羡别过头去,声音低下去:“我只是按照书上说的做而已。”

苏斐然好奇:“书上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