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韫取下蒙眼睛的布,见中箭倒地的是付尹氏。
“不是我的箭,我射的是东西,不是人。”
成韫俯身在台上寻找,而一堆乱箭流矢,没有任何线索。
一将官驳道:“成监察,大家都看到你的箭改了方向,没有对准靶心。比赛已结束,这场上拿弓的只有你一人。”
人声开始嘈杂,纷纷附和,进入别馆,所携带的任何利器硬物都要上交,除了成韫,其他人均无作案工具。
成韫还在寻找着什么了,她是耳边听到某个声音,才把对准靶心的箭移开。准确来说,当时,有三种不同的声音。
楚靖炎命人先把射圃围起来,人无法出入。再走到成韫身边,温和地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射的是一样东西,差不多这个大小的。”
成韫比划了一个长条方形状。
“我来找吧,你先下去。继续呆在这,后面就说不清了。”
成韫点头,她开始恢复镇定,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一个声音偏重,力度稍大,似暗器。
第二个声音与第三个声音是交叉的,其中一个也是利箭发出的,被成韫所覆盖,而另外的则细小,应该是箭与短针金属摩擦的声音。
还可以大胆猜想,成韫听到第一个声音便射准了暗器。而场上某人使用细针时,被人用箭拦住,那箭射到付尹氏是故意?还是无意?现在,她急需给付尹氏做个全身检查。
“成监察,你有嫌疑在身,就不要靠近了吧。”一官员说道。
“你会查验伤口?”
宴会请的自然有医官,但付尹氏中伤大腿部右上侧,位置偏斜,木箭以纵轴楔入身体,创深略大于创口,有血沁。医官及时止了血,按照理论,现付尹氏应该疼痛难忍,不是昏迷。
“检查颈部与项部,主要看斜方肌,头夹肌,肩胛提肌那几个部位。”
成韫说的都是学术名词,只有医官能操作。
“发现了一根银针。”
“快拔掉,再不拔,可能就没命了。”成韫隔着距离嚷道。
医官未听旁边人议论,当即拔掉暗针,用帕子包裹住,道:“这个得送去刑部检验,先有我暂做保管。成监察,接下来该怎么做?”
“找一个温暖柔和的位置趴着,得有人把毒逼出来”
成韫还会说完,楚靖炎便有了发现,是一块蓝色锦布包成团的长条物,箭穿透锦布,与成韫想法相符。
“打开吧-”成韫看了一眼楚靖炎。
楚靖炎手带皮革护具,一层一层拨开,围观人看后无不退后作呕吐状,是人的中指与食指,食指上戴着碧玉扳指,成韫记得,早上在顾尚将军的手上看到过。
“楚大人,在暖阁发现一具尸体,是顾尚将军。”
“什么?”楚靖炎震怒,“除了尸体还有什么?”
“尸体旁还有一个血字,‘成’,成监察的‘成’啊。”
【2】
“成韫,对于此事,你什么需要辩解的?”王世达问。
“与我无关,无需辩解。”成韫一人站在庭中央。
“这怎么可能与你无关呢?付尹氏的箭难道不是射的?顾尚将军旁边不是你的名字,何况那时间你也去了暖阁,没有不在场证明。”王世达面部表情扭曲,吹胡子瞪眼的。
“只是‘成’字,难道府中他人含名含姓的无成字?我是公职人员,人未死留下讯息,不清除掉一走了之,如此粗心行事,察院还能继续聘用我?请王大人勿被表象蒙蔽,武断判案。”成韫高声辩道,“付尹氏中箭也很好解释,我一直蒙眼比赛,根本看不到台下,如何精准定位射杀人?中箭部位是腿部,也不能致死。付尹氏是颈部受针毒,尚在昏迷中,若我真心杀她?何必说出实情呢?”
王世达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见王项丰给他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他只好作罢。
“成监察,不要这么激动,只是例行询问。”庆王出来当和事佬。
“我自认心中无愧,付尹氏中伤,顾尚将军之死均是栽赃。”
此事发生在别馆内,死者又身份特殊,于情理,于章法,都该过问顾戈将军,王项丰问:“大将军怎么看?”
“证据确实不足,也无明显动机,而成韫嫌疑尚不能洗清。我已命人下山请范大人,崔大人,此案就移交给刑部作判吧。”
众人无反驳意见,成韫只觉得荒谬,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哪里有证据证明她杀人了?
“屋外是下雪了吗?”庆王看向屋外,短檐斜湿,猛风剪剪,雪花联翩成玉栏杆,隔窗扑打,冻合后形成冰柱。
看样子,要下大雪了呢!
“我准备进去呢,你怎么出来了?”
楚靖炎才看到一旁站着的王世巡,那人看似很冷漠,却又好像时时刻刻关注着成韫。
“是我把她带出来的。”
“所以王统领为什么把成监察带出来?”楚靖炎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这可难到他了?一个柔弱女生站在,几个大老爷们坐着,他看不过去算理由吗?虽然成韫本身和“柔弱”一词没半两关系。
“这不需要你管吧。”
楚靖炎被王世巡白了一眼,意外发现角落的成韫在偷笑,嘴角那上扬的弧度可以挂块腊肉,意识被发现又生生憋了回去。
“有什么好笑的,成监察,记住你现在还是个危险人物哦,先说正事。”楚靖炎理理衣袖,“你去暖阁是有什么目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成韫眼中闪过一道光,像刚好被说中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