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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万生过了大半辈子,仿佛就没干过什么别的事儿,人在哪仗就打到了哪儿!
小时候穷,连饭都吃不起,打仗为了争口吃喝,长大了,开始争地盘女人。有地盘有女人之后,便开始花着心思的做各种来钱的买卖。
钱挣够了,韩万生也累了,自己的部队舍不得解散,留了几万人,驻守在原先地盘,维持原先的买卖当军饷,自己算是功成身退,来北平过安稳日子了。
正月之后,安景瑞精神终于好了些,便带了两个儿子亲自上门向韩友葵道谢。
韩万生虽是有钱,但是在北平这地方,盘根错节的鄙视链太复杂,又从不差有钱有势的人。加上韩万生本就是个带兵的粗人,虽然众人嘴上客套,但是打心眼里还是看不上他,过年时候也是门可罗雀,并没有什么来客。
自上次把安仕琦的遗体送回安公馆有了一面一缘之后,韩万生也私下把安老爷子调查了一番,知道安景瑞发家靠的是留洋学会的本事和有权有势的亲家。
韩万生没有留洋的背景,也没有有钱的亲家,与人在自家厅里平起平坐。韩万生觉得自己不怂。
“怪不得老活计你看着就有墨水的样子,这大学都读了两个,倒是真让我这老弟开眼了。”韩万生半听半猜的同安老爷子说话,大学究竟是个啥,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怎么想明白。
韩万生虽然只识得几个大字,人情世故倒还是很通透的,毕竟是死了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过得去的坎,加上见安景瑞这一副憔悴样子,韩万生也只就提些陈年旧事,与安老爷子扯闲篇儿而罢了,并不细聊。
比起韩府里同房子刚出手的时候,已是大变了样子,估摸着也是韩家人多,给这有些衰败萧条的大院子增添了许多的生气。
韩友葵领着润琦在府里逛。润琦正月里穿了长衫,倒是变换了风格,连说话都慢条斯理了下来,“府上家眷还挺多啊!”
“对呢!都是我那些叔叔们的妻子女儿,都在府里。”
润琦没有再讲话,心里还是在数落韩家的种种“罪行”——把下属的妻子儿女当老妈子和仆人,他韩家人还真是会节省。
“今天看你爹气色好了不少。”
“我爹他是强撑着,这几天他还是睡不好,吃不好的。”
“哎,这事对你家老爷子打击也是太大了,还是得需要时间让他慢慢来啊……”
“不讲我爹的事儿了,只是上次见你家大杰叔见得匆忙,我倒是还有一堆问题想细问他呢!”
“大杰叔?你找他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我大哥的事儿!虽然人已经入土为安了,可是我心里还是难受,想给我大哥讨一个公道。”
韩友葵打小就是独子,既没有大哥,也没有小弟,见着向来不常吐露人情味的安少爷这般上心的样子,倒是好奇了起来,“你和你大哥关系好像很好。”
润琦打心眼里瞧不上韩友葵,说话也自然不在乎了,直接说明了自己与大哥的关系,倒是更加让韩友葵惊讶。
“那你还对你这个大哥这么好?”
“我也只是知恩图报而已,小时候全靠大哥在家里为我说话,”润琦边说边觉得往事涌上心头,竟是又下意识里有些鼻酸,赶紧打住,转移话题,“哈哈哈我也只是无事做而已。”
“可是不巧呢!大杰叔年前有事回去了,估猜要等上一阵子才能回北平了。”
“是这样啊!那便下次再说吧!”润琦想起旧事,甚是难受,便随口说道,“韩少爷这身新衣不错,倒是十分精神。”
润琦没说假话,见他现在这一身,已是比上次在酒会见着的那身,合体多了,润琦笑得开心,眉眼弯弯,刻薄相荡然无存。
“哈哈哈……”友葵哪里知道润琦话里的讽刺意味,照实说了,“这是头前,我和曼君一起出来的时候,他帮我挑的,他说我之前的西装都大了些,不太合身呢,带我去洋人店里,量了宽窄,然后做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这女孩子在穿衣打扮上,总要比我们这些男人有眼光的嘛!”润琦笑容有些凝固在脸上,嘴角扯的甚不自然。
“润琦……”韩友葵的声音也有点怯怯的。
“你说啊!我俩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没有什么大事,”韩友葵竟是红了脸,“我只是想问,你同曼君是什么关系啊!”
“哦,原来你想问这个啊!”润琦从兜里拿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没有点,“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啊!认识的怪早的,我大哥也与她相识,算是故交的吧!”
“哦!这样啊!”韩友葵笑笑,脸上倒有些许舒缓的样子。
“我昨天与她通电话的时候,她说想去听戏来着,我本来还说不太懂那些东西,可是想着有你同我一起的话,便好了……”
“别别……”润琦这时才把香烟点起,“你俩约会,我去岂不是煞风景。”
“不不!润琦你可别误会,我也只是想感谢一下她帮我看西装罢了,要是尴尬,我把我妹也喊上一起,不知道润琦你介不介意。”
“哈哈哈哈,人多岂不是更热闹嘛!到时候你尽管给我去电话就是。”
安润琦这个小心眼,嘴上答应的快,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气的直喷火,丢下爸爸二哥,直接去了宁曼君家。
曼君也才从外面回来,见润琦脸色不佳,也不敢多嘴问。
直到润琦自己忍不住,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去找过那小土包子!”
“哪个小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