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正愣神间，老吴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说道：“呦，你还有压箱底的宝贝呀！”狗剩也不隐瞒，把手镯的来历说了一遍，最后问道：“大爷，您看这幅手镯能卖多少钱？”老吴接过来，用手镯掂了掂说：“一克铂金百十块钱，这幅手镯最少三十多克，三千多吧！你卖吗？你卖的话我可以买。”

狗剩想想说：“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能卖，没准那天就遇到那个女孩了，要物归原主。”老吴笑道：“她不知道手镯最后到了你的手里，给她干嘛？你不会是看人家漂亮，就想入非非吧？”

“怎么可能呢？只不过是漂亮的女孩子谁都多想看一眼而已！找媳妇就要找人品可靠的，最起码也要是贤妻良母型，漂亮不漂亮倒是其次。”狗剩说得好像自己也信了，或许是刘爱琴给他造成了心里阴影？心里一虚，又说道：“我说吴大爷，三千块钱您都不眨眼，真有钱呀！”

老吴笑道：“说的有点邪乎！不过，我收了这十多年破烂，这点儿存款还是有的。你是不是小看收破烂的人？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在那一行都能做出成绩，都能挣大钱。收破烂还算干净的，还有掏大粪的呢！你听说过粪霸吗？”狗剩摇摇头：“没听说过。”

老吴说：“在常人看来最下等的职业就是掏粪，所以，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令人作呕的掏粪业也能发家致富。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街头混混于德顺，看中了其中的商机，把这个行业垄断了。

过去城里没有下水道，所有的粪便都需要人力往外运，然后卖到农民手中。这中间没有什么成本，还两头收钱，利润相当可观，造就了赫赫有名的粪霸于德顺。听说最疯狂的时候，于德顺在北京房产多达一百多套，银行的存款、霸占的土地多去了！”

狗剩问：“这个人现在干嘛？”老吴一乐：“解放后被枪毙了！这件事说明什么？做人永远要低调，越有钱越要低调，不然你就是死的最快的那个，没罪名也要给你安个罪名，因为在国家这个机器面前，个人显得太渺小，渺小的不值一提。”

狗剩说：“咱现在想高调也没资本，哈哈！啥时候你把收废品的行业垄断了，你就是‘破烂王’！”老吴一乐：“我老了，没机会喽。米饭熟了，咱们边吃边聊。”

两人就在院里摆上桌子喝了起来。老吴做了一道白水虾、一道清蒸桂鱼、一道拍黄瓜、一盘水煮花生米。打开一瓶二锅头，一人倒了一杯说道：“我做菜图省事，凑合着吃吧。尝尝我做的鱼。”

小河虾、小河蟹狗剩倒是吃过，但是他老家没有鱼和大虾，感觉无从下手，嘿嘿一乐：“大爷，我还没吃过鱼呢，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虾。”老吴说：“看来我做的菜不合你口味哈？咱们津门的人就爱吃海鲜，今天我懒得动，要不还打算去买皮皮虾呢。现在正是吃皮皮虾的季节，那才叫鲜美！”

狗剩说：“不怕您笑话，除了土豆、白菜、萝卜、黄瓜之类的，我几乎没吃过其他的菜，皮皮虾还是第一次听说。”老吴问：“你吃的不好，还长得这么壮实？”狗剩说：“天天劳动啊！”老吴笑笑：“有的人天生身体素质就好。练武的人讲骨骼清奇，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边吃边聊，狗剩酒足饭饱。这顿饭狗剩学会了吃鱼、吃虾，只觉得又鲜又嫩，和猪羊肉完全不同的味道。老吴喝起酒来很少吃菜，一盘大虾，一条鱼几乎全进了狗剩的肚子。又吃了香喷喷的大米饭，狗剩不禁对城市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一个收破烂的生活都这么好，难道我混不下去吗？

吃完饭，两人又胡扯起来，老吴问道：“你姐是干什么的？”狗剩本想说歌厅唱歌的，忽然觉得这个职业有些说不出口。犹豫间，猛然想起何美丽还会开饭店呢，马上说道：“我姐是开饭店的。”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咣、咣、咣”的砸门。老吴说：“去，帮我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没礼貌。”狗剩走过去，刚打开插销，门就被一脚踹开了，闯进两个年轻人。带头的是个瘦高个，染着酒红色的头发，穿着蝙蝠衫，喇叭裤；身后的那人胖乎乎的，带着墨镜，穿着短袖，胳膊上纹着一条狰狞的青龙。

虽然狗剩没见过世面，也知道来者不善，不由的愣了一下。那蝙蝠衫见开门的是个光膀子的年轻人，也愣了一下，问道：“你是干什么的？”狗剩反问道：“你们来干什么？”蝙蝠衫喊道：“今天我来通知你们，以后不能在这一片收废品，这儿全部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