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徐徐,花草的清香一阵阵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关菲菲趴在狗剩宽厚的后背上,心绪飞扬。又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身子轻飘飘的,脑子里空空如也,无意识的把嘴贴到狗剩的耳边轻声说道:“津门有武、谷、冯、邓四大家族,恰好谐音‘五谷丰登’。我姥爷姓武,解放之前祖上是津门有名的古董商。
六七十年代,我姥爷偷偷收藏了一大批古董。那时候谁家有古董就像烫手的山芋一般,夸张点说,用馒头都能换一件。改革开放以后我舅舅开始做生意,过去主要经营酒店,你去过的那只是其中的一家。这几年房地产渐渐的兴起,业务转向了房地产,就把我妈从国外叫回来负责酒店的业务。
冯邓两家有香港的亲戚,据说他们都是民国时期‘黑旗队’的后人。那时候黑旗队可是响当当的社团,津门教父袁文会就是他们打败的。后来不少骨干逃窜到了香港,而且在香港混得风生水起。他们骨子里流淌着好斗的血液,所以留在国内的也没少折腾。冯家把持着港口运输,对过往的车辆收取保护费;邓家则把持着各大火车站的票贩子。
一次,邓家在花城火车站和新疆人大战一场,结果被打了出来。后来又遇到了严打,业务不断收缩,就和香港的亲戚一起做生意。你想啊,万元户在老百姓眼里都是富豪,他们带着千万资金回来那还了得?摇身一变就成了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但是大的、好的项目就那么多,僧多肉少,明争暗斗就成了常事。
但是现在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做事相对克制。这次针对我,主要是因为老城区的一个危改项目,四家都想参与。把我抓起来的目的就是想把我们家逼退,并不是想要我的命。不然,撕破脸皮必定鱼死网破,这种局面谁也不愿意看到,毕竟不是民国时期了。”
换做以前,狗剩肯定认为这是天方夜谭。若不是收破烂的老吴给他讲过一些,自己又亲身经历过,怎么也不能相信表面上风平浪静的社会,底下里却暗流涌动。虽然见怪不怪,但是还不理解,问道:“如果谁最后拿到了项目,不就说明是他干的吗?”
关菲菲说:“也不一定,他们之间也有争斗啊。就像冯邓两家,虽然有渊源,但是目前看两家好像关系并不好。而谷家则是有深厚的背景,这两年发展很快,基本上垄断了市里的基建工程,也不是善茬。”
狗剩又问:“假如咱们逃脱不了,他们会怎么做?”关菲菲说:“邓家在全国各地都有熟人,一般情况下,有头有脸的人家里有了摆不平的事,都会请他出面帮忙。贼亦有道。举个例子,如果小偷偷了东西,一般都会在三天之后才出手。这期间道上的大哥不找来,说明就没事。不然,万一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大哥找来后你却出手了,就要自认倒霉。但是三天之后随便,没人找事儿。
咱们的事也有规矩,一旦把绑架的消息传回去,摆明了就是要谈判,大家心知肚明。我们家不知道是谁干的,只好去求姓邓的帮忙。姓邓的就会去别人家登门拜访,然后无意中说出我被绑架了的消息。如果是他们家干的,就会装模作样的说,他们也听说了这件事,然后说出绑架方想达到什么目的。邓家在中间做个传话筒,最后双方都买他的好,就这么扯淡。”
狗剩又问:“这事儿假设发生在冯家,他要钱不要命,或者就不屈服怎么办?”关菲菲说:“要不都非常谨慎呢!一般不在眼皮底下做,而且很少用自己的人,翻脸了也是死无对证。”
狗剩说:“我看这件事七七八八就是邓家干的!”关菲菲说:“保不齐,但是也只能吃哑巴亏,最后还得感谢他。目前的形势,冯邓两家底子不干净,而谷家背后有靠山,相对而言武家在各方面就要吃亏。所以,我们家一向行事低调,这也是我姥爷的家风。”
这儿虽然叫山,但是和太行山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没有耸立的山峰,没有悬崖峭壁,只能叫山坡或者山丘。山不大,说话间很快到了谷底。听着潺潺的水流声,关菲菲说:“放我下来,我要洗洗裤子。”狗剩问:“你穿啥?”关菲菲笑嘻嘻的说道:“脱掉你的t恤,我要当裙子。”
关菲菲接过狗剩脱下的t恤,先把两只脚从脖领里套进去,然后提了大腿根,扭了几下生生地拽到了腰上。“正好!”关菲菲嘿嘿一乐,把t恤放下来,接着把裤子脱掉,原地转了一圈说:“合适不?”狗剩夸道:“人漂亮了穿什么都好看。”关菲菲笑骂道:“马屁精!”
两人摸索着到了河边,正好是一汪小水潭。一阵风吹来,黝黑的水面上泛起层层微波,倒映在河面上的星星被水波荡漾开来,像洒满了一层碎金。“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关菲菲忽然来了兴致,说道:“多美呀!咱们游泳?”狗剩说:“山里的水比较凉,别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