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1 / 2)

影子银行 袁亚鸣著 940 字 2021-05-06

把小八路抓来第三天,天一黑忠齐就开始屏气凝神起来。双奎一柠响手指,清脆的声音便拨动了忠齐的心弦,忠齐知道要行动了。双奎把一架摄影机放在忠齐面前,这次行动的规格高了。那是关照忠齐,把行动的过程全拍下来。双奎做了决定,他想彩云应该知道他的决定。

彩云又看见小八路那支萧的时候夏至已经过去了好多天。那支萧出现的位置让她回忆起最初来到南大街的情景。那是一个月夜,南大街的河滩上,双奎指着昔日的鱼屋告诉彩云,放高利贷的许麻子当年就是被追债人劈死在了鱼屋的竹床上。

鱼屋没了,但小八路的萧在那里。彩云认得鱼屋。那支萧被挖空了,里面塞满了手指头。那些指头被割下来之后萎缩了,颜色黯黑,象一段段弯曲的隔夜香肠。显然被认真清洗过了,看不到一滴血。与那支廉价的萧并排放在一起的是一支竹管,里面放满的,也全是指头。一双手的指头,应该全了。彩云捧着那支萧和竹管,从手腕上退下来那只玉镯。她把玉镯套在上去,然后象扛一根鱼杆棒那样,把萧和竹管扛在肩上,慢慢走了回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毛大老婆就听见彩云在街上说话了。那时候双奎把新天地的股权转让委托书扔给毛大后,已经离开了辛店。毛大逢人便说,双奎到美国去了。

彩云的声音时高时低,高的时候一字一句,低的时候叨叨嘈嘈。天亮的时候,可以看见彩云拿着一张纸,在街上反复游走。终于听得清一字一句的话了。她念,亲爱的妈妈,我到美国去演出去了,会看见美国大总统,会戴上一朵大红花,为你争光……我有出息,比在南大街办个厂有出息……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含混,音量也弱了,再说下去就叨叨嘈嘈,没有人听得清了。她的话里面,到美国去吹萧,争光和大红花是每次必有的,只是细节的说法,每次会有些出入。比如说戴大红花有时说成戴光荣花,有时还说成戴鸡冠花。争光说成有了面子,面皮上有了光等等。

许多人对她念的那张纸渐渐有了质疑。有一次毛大地说彩云念的是一张白纸。白纸的说法引起了混乱。白纸的说法要成立,那等于说彩云神经出了问题。没有谁能推倒白纸的说法,因而大家就当彩云疯了。彩云沉浸在丧子之痛里出不来,疯了。她拿着那张纸,就是儿子留给她的信。可现场是警察陪她去的,包括最初报案的人,谁也没见过现场上有过这么一张纸。

只有毛大不断驳斥彩云变疯的说法,他说白纸不等于发疯,他还不断指出一些细节,比如争光和戴大红花,细节上不断有进展。二个礼拜之后,彩云胸前就真的戴了大红花,她的手上还有一张奖状。又过二个礼拜,彩云胸前的花增加了一朵,奖状变成了二张。这样的事实很容易推定:彩云没有疯。一个疯子怎么会去买花,到哪里去买呢?还有奖状,即使请人写,也要用正常的语言呢。而且时间有序,彩云身上也没有一点错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