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当时双奎借给范军的资金,弄不好就是买通了常新的许立,偷偷卖了小李的股票得来的。
完全可能,他们拆东墙补西墙。带泥的萝卜,吃一段洗一段,获取利润最大化而不惜挺而就险。
可万一小李要转出股票或者抛出股票,他账上的股票不是不够了吗?
这当然要事先判断好,确定小李不会动才下手的。他们的底线,就只要保证客户在卖出时账上有库存就好。有时候为了应急,还可以临时回购,价格高一点,吃亏一点也无所谓。不过一般而言,地下钱庄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不光客户持股会换来换去,而且这毕竟是违法勾当。
赵部长说完,一松说道,听你分析白国林事例,我从中觉得双奎最终也会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手法来对付小李的。
小李不解地问道,何以见得双奎会用这一手法来对付我呢?
这种“以子之予,攻子之盾”的方法,在小李身上,就是一边把钱借给你,一边以抵押担保的形式把小李买的两千多万股西林科技拿在他手上。刚才的统计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明白了。小李在市场上买到的股票,其中一部分就是双奎抛出来的压仓股。也就是说,他一手放款给小李赚利息,一手又供应筹码,再把借给小李的钱回笼进去。小李和他之间,对小李有抵押要求,对他,却是一种没有任何约束力的信用关系。他随时可以钻空子。只要小李要资金,他就抛股票。而且今后小李持续买进,买到的还是双奎的股票。他的股票只要抛一下,转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上,顶多只是彼此账上的记账数目改变了而已。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有买不完的筹码,借不完的钱,再多的资金也会石沉大海。
那他拉来拉去,到底怎样“以子之予,攻子之盾”呢?
你当只有我们有小虾米计划啊。他也有他的万全之策呢。上面说的就是先套住你,观察你,看你的实力。等他看看把你养得很肥了,就会看准时机,趁你弹尽粮绝祭出杀手锏,重手断你的头。
赵部长赞许地点点头,他说一松的分析有道理,小李如果到了没有后续资金的地步,股票高位出不了手,股价就会下滑,而追缴保证金又拿不出来。那双奎就会重重一击,先拿他的压仓票砸你的股票,逼你追加保证金。你的保证金一直在靠他喂,这时候他突然断奶,你拿不出,他就不客气了,用三方协议平仓。最后会用你的票断你的头。这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到时候你的保证金悉数被他没收,股票还在他手上。他愿意的话,重新再拉抬,股价自然又会扶摇直上。
彩云感叹,真毒辣啊。
因此,你的意思就是,小李目前要装穷。这样双奎为了解决小李,就会使出杀手锏,然后我们才有机会一把将他梭哈,是吗?一松心神意会地说道。
是的。唯有引蛇出洞这个办法,才能诱他倾巢而出,一决死战。赵部长说到这,喘出一口长气,多年的恩怨,到这里仿佛才松下了一口气。他点了根烟道,事情做到这一步,我想决战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明天开始,小李就不要再做动作了。一是让走势横盘几天,同时我们还要用范军这着棋,加快收紧双奎的气,逼他犯错误。二则,也要给双奎个机会,让他最后下决心逼死小李。
那,接下来我得唱穷哭穷啦!小李故意做出一脸哭丧的表情说道。这话顿时引起了所有在坐人的哄堂大笑。
等收住笑,赵部长对一松说,我们去找范军吧。
这些日子,范军忽然就对家里的绳子有了兴趣。他有空就会看绳子。他看绳子的时候,脑袋会歪过来,在他妻子刘平眼前,做出一副乖孩子的样子。有一次刘平站在他身后,孩子上大学去了,她很想摸一摸范军歪过头来的脖子,怀念一下那些抚摸孩子的日子。范军吓了一跳,突然醒悟了过来。他想他每天用好几个小时去看绳子,终究不是件吉利的事情。但没有钱交割,等于上吊缺根绳。他想他对绳的注意还是由于想念交割的钱而引起的。
他已经整整找了五天。五天来他找了可以找的人,五天来他还找了能够找到的人。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处境,而且连说的话也都像是串通好的。他们说钱借掉了,真不巧,真的不巧,你要是前二天开口就好了。他听到这些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脖子上就有了反应,很鲜明的反应。脖子上先是一阵痒,然后嘴里象喝过一口龙井茶一样甘甜无穷起来,接着是脚上一酸,最后才有了马上要上厕所的反应。这些人的话,就是一根软绳。坐在客厅里想这些人的话的时候,他就不再去看家里的绳了。就是家里有绳,他也不会用家里的绳了。绳已经准备好了,他想他们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他还有二天时间,他什么也不用找了。他安安心心地在家里,他想他就这样安安心心的很好,反正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独独没有想到,最后他已经安安心心的时候,赵部长会把钱送上门来。
但当他看见一松和赵部长的时候,喉咙口还是“额”了一声。他不是紧张,他完全看错了人,他把一松当成了交易所的人。他当交割日已到,交易所的人来催他资金了。他额了一声,又连额了二下,喉咙口连着咽了几下,说话显得有些吃力。他伸出手,他对一松说我不会拖欠你的钱。他开始还对自己说了这话感到奇怪,他想怎么会说这种话的呢?可是当他转眼看见赵部长的时候,他马上不这么想了。他忘记了自己说的话。他看着赵部长,忽然就愣住了。一松说,你还准备交割啊?明天就是最后付款日了,你到哪里去弄钱啊?范军看着赵部长,人一动不动,他说交不出钱交人。一松乐了,他说交人你交什么人?你这个人值多少钱?范军还在看赵部长,他说我不值钱他值钱。
他的话把一松和赵部长说愣住了。过了好一阵一松才说你认得他吗?
这时候范军就乐了,人顿时随便起来,他说他烧成了灰我也能把他认出来。他说着话就拉下了赵部长的眼镜,他说你还戴了眼镜你,你当你躲了二个礼拜到彩云那里整了容我就认不出你啦?你化什么妆也改不了屎在裤裆里擦不干净的毛病。方圆一千公里,谁都知道南大街的毛大,你走到哪里都有一股干屎味。你变了样子,可你身上的干屎气没变,哈哈……
范军终究没有认出赵部长,他把赵部长当成了毛大。双奎怕毛大在这个关键时刻给范军通风报信,就叫忠齐把毛大看了起来。这里范军寻不到毛大,就把赵部长当成了毛大。
还是被钱逼疯了。一松和赵部长花了好半天功夫,才让范军相信赵部长不是毛大。范军愣在那里。他弄不清楚,他说不是毛大又来找我做什么?他有些情绪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边说还边快速地朝家里的绳子看了一眼。他说你们不承认毛大就算了,可不是毛大又来找我做什么?
要我们是毛大,倒要你的命了。一松说,我们是送钱来给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