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虚相信那只是烂柯一隅,并不是全景,昔日遁走了一部分。
他年轻时进入过很多元气潮汐秘地,有别人的道场,也有仙府神洞,灵气斐然,还有些地方,妖怪成群,险恶滔天。
但那都是他自己闯进去的。
并非潮汐涌现,主动出世。
这一次烂柯山出世,昭示出了很多天机,让张太虚不得谨慎对待。
他暗自推演了一番,很顺利,也很寻常。
天机之中,并没有暗藏着什么杀劫。
但张太虚早已有了警惕,就怕连自己的推演也在劫运之中显化。
那样一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推演准确。
术算是个很玄乎的东西,并不是说修为精深算的越准。
看的是天时,窥的是天机。
张太虚放弃了推演,想去衢州看看。
烂柯山出世,先不提危险与否,起码里面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张太虚虽然很富有,乾坤宫堆满了天材地宝,但谁还会嫌这玩意儿多呢?
而且他还要借此谨慎的调查玉符背后之人的根脚。
只是道体之事,要好好谋划。
柳白棉是个天性跳脱的女子,若被人利用,会影响自己的控局。
前面也说了,到了张太虚这重道行,做事情不会漫无目的。
前山。
柳白棉在师兄弟口中得知,祖师爷要举教迁徙,去陇南。
协会已经联系了工程队,有相关部门支持,祖庭道观开始了修建。
祖师爷真厉害啊,只不过突然要搬家,我舍不得。
我也是,从小在蓉城长大,突然要走,我妈不会同意的。
估计会有一批兄弟姐妹下山了
我也不想去,蓉城多好啊,为什么要搬家啊?
你们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我是跟定了掌教师傅和祖师爷的!
我也要跟着去!太虚在哪,我就在哪,此生不渝!
得了吧,入教两年,我连祖师爷一面都没见过,没啥感情。
太虚教和其他教派其实都差不多。
真正的核心弟子,就那么几位,都在后山辟谷,不会参与世事。
而像这种弟子,世俗气都很重,有不少牵挂,甚至有些人对太虚教没啥归属感,就是为了上山当居士领工资的。
柳白棉坐在屋门前的长条木板凳上嗑瓜子,一脸鄙夷。
一群蠹瓜,就这还想修道?一个个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名上山的,哪能和我祖师爷爷比?
一个小道士,坐在她旁边,同样也在嗑瓜子。
师妹,你也要去吗?
柳白棉瞪了他一眼,随后反问道:你去不去?
小道士:我当然要去啦!生是太虚人,死是太虚魂,你以为我跟你似的?
我怎么啦!柳白棉一愣。
小道士:你父母都在蓉城,这里又是你家乡,我看你还是别去了,老祖宗不喜欢你。
切,你懂个屁,爷爷可喜欢我了,我要是不在,他连个沏茶捶腿的人都没有。
柳白棉翻了个白眼,我妈会理解的,我已经是白棉居士了,是个出世之人,就要有出世之人的操守和素养。
小道士呸了一声:扯什么犊子,让小道为你算上一卦就知道了。
他摇头晃脑,掐指细算,还从袖口抽出一个画满符号的龟壳,扔在地上。
嗯嗯嗯,你是个短命之人,活不过一甲子。
我揍你!
柳白棉起身抓向小道士,后者尖叫着往前跑,打闹起来。
柳白棉!你在干什么!
只见张玉冲从后山阶梯石那里出现,厉声道:怎能欺负师兄!你胆子太大了,去后山领罚!还有,祖师要见你,叫你上去一趟。
柳白棉一喜,挺着胸,骄傲的看了小道士一眼:瞧见没?祖师爷爷见的是我,不是你。
小道士给他使了个鬼脸,跑了。
等柳白棉上山,张玉冲才叹了口气,你刚才跟她说什么呢?
小道士一个立定,十分乖巧:爹,我给她算了一卦。
哦,什么卦象啊?张玉冲揉了揉胡须,一脸正经的问道。
大大凶之兆!她是一个坎卦,道运不佳,多难危险,事多困阻,宜谨言谨行,退守保安。
张玉冲眉头一皱,扭头看了眼蹦蹦跳跳欢快上山的柳白棉。
小道士在术算和推演一道上其实很有天赋。
被他算定的卦象,很少有不显化的。
刚生下来时,祖师爷推演出一些事,在他灵门里埋下一粒种。
如今生根发芽。
这小道士越发灵慧。
可张玉冲却没啥好脸色,对小道士怒骂道: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走!跟我上山,让你娘教训你!
小道士龇牙咧嘴,被揪着耳朵去了。
祖师爷爷!
竹林,柳白棉欢天喜地的跑下来,笑道:我都听说了,您去茅山为什么不带我?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张太虚十分和蔼,慈祥的笑了笑:你尚未得道,带你去太危险。
没事啦,你把我放在远处,让我直播一下就ok!那么好的素材,让个茅山道士抢了去,我不服!
张太虚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平和的看了她一眼,道:这几日有什么收获啊?
爷爷,我看了好多书的,就是记不住。
哼,朽木不可雕也!张太虚沉着脸说。
柳白棉俏脸一红,低着头说:我会努力的。
张太虚叹了口气,又道:本教要搬到陇南了,你是否要跟着去?贫道给你一场选择,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不用考虑!我跟!
柳白棉嘿嘿道:我和我妈都说清楚了,反正是不回家,当道士挺轻松的,没那么多苟且和龃龉。
张太虚仔细看了她一眼,眉头一皱:你把贫道的丹药给吃了?
他突然发现,柳白棉变白了,肌肤如玉,临近一种无漏的状态,十分细腻白皙。
我我妈走之前留下来的,我就给吃了。柳白棉局促道。
张太虚暗自叹了口气,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
不过,他还是有些凝重:白棉啊,你虽然考虑好了,但贫道还是要对你说清楚,入了这一场,此生就不能反悔了,是福是祸,你得自己扛着,是喜是忧,你得自己受着,贫道顶多只能帮你开导一二,路怎么走,却是你自己的本事。
柳白棉歪了歪头。
不知为何,她突然意识到祖师爷这番话,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