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我一直说你直男癌外表下藏着一颗坏坏的心,你不肯定,也没有否定。其实你真的很坏,那种老谋深算的坏。
我们相亲分别时,我能感觉到你的不舍。
可是,接下来的两天,你却没有给我任何消息。你让我寝食难安,坐卧不宁,我把手机寸步不离贴身放着,隔会儿就检查有没有被调到静音。我甚至揣摩,难道你见面时的热情只是一个单身太久的男人的本能,而非为我心动?可是我分明从你的眼中读到了爱情。
我甚至一度胡思乱想你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我几次想放下女人的矜持,给你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我终究还是一个矜持的女人,多次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第三天上午依然音信哑无,我已说服自己放弃了一切幻想和冲动,午饭后,便约了球友下班打羽毛球。
下班后,我刚刚换好衣服准备打球,你的电话来了,你说到我家附近一起吃晚饭。
我没有迟疑,没有拒绝,等了两天的电话,我哪敢轻易扭扭捏捏。这就是你的高明,这就是你这个熟透男人的坏。
后来我们做了夫妻,恩爱的夫妻。
我问你:“明明第一眼爱上我,干嘛要冷落我两天?”
你说:“忙,真的是很忙。”
我扭着你的耳朵继续拷问:“万一我生气了不再理你,岂不是我们做不成夫妻?”
你又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假装一副怯怯的样子看着我,轻声嘀咕道:“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气。”
你终于说了实话,我放开你的耳朵,我不再扭你。
可是,被你看透,我不知道是忧虑还是欢喜。
林先生,我又扯远了,我总会记起我们做夫妻时的点点滴滴。
还是回到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吧。
从你那远在郊外的单位到我家那是天涯咫尺,所以,我依然打了球,我换上一身皮粉色休闲装,我带着运动后红扑扑的脸蛋素面朝天、我一身朝气蓬勃去见你。
我又一次让你惊喜,不是你给了我赞美,是你的眼光出卖了你自己。你表面总是波澜不惊,你也从不吐露心迹,你总是装着一本正经。可是你的眼睛却像一个不安分的情人,一次又一次搔首弄姿,一次又一次卖弄风情,这每一次表演都在出卖着你的内心。
那是一家规模不太大的餐厅,装修却很别致,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厢,即使大厅里,每个进餐桌都是相对独立而私密的,雕花的木质隔断透出淡淡的木料的香味。
进餐的客人很多,空气中弥漫着麻辣的川香味。
我们被安排在一楼靠窗的位置。
我说:“这家的招牌菜是麻辣水煮鱼,做的非常正宗,又麻又辣,你敢不敢尝试?”
你又一次摆出那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用开水精心地烫洗着杯碗,不置可否,似乎陷入沉思,又似乎对我说的话不屑,一点都不理会我询问的目光。
我猜想着:你一定是怕辣,却担心扫了我的兴致,不好回答。
你却突然爆出一句重庆话“我是无辣不欢”
我再一次怀疑,你究竟是个懵懂的少年还是老谋深算的熟透男?我不得而知。
鱼宴锅很快端上桌,麻辣的鲜香勾得人口水直冒。
你试探着问我:我们喝点什么酒?
我没有回答你,我将双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托住下巴,面带浅笑,双眼凝视着你,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先生,这是我们至今都没有对质的一个问题,今天我就告诉你吧。
当你问喝什么酒的时候,我心里想着,你开了车来,若酒后叫代驾吧,会显得不近人情;若邀请你到我家休息吧,又未免太草率,那只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林先生,我喜欢你的善解人意。你见我未置可否,便躲开了我的凝视,扭头叫服务员拿来了两份王老吉,呲地一声拉开饮料罐,递给我一罐:“吃麻辣锅配这个正好!”
我满含感激地笑望着你,四目相对,你也笑了,你的笑是那么宽容而坦然。
沸腾的麻辣锅你竟然吃得从容而优雅,你总是先将块鱼捞出,放进餐盘晾很久再慢慢享用。以后,当我们做了夫妻,你的最爱还是火锅,而每遇火锅你总会铁马金戈、满头大汗。我便会想起那天吃火锅你的儒雅风度,我会忍俊不禁,再白你一眼:“熟透的男人最能装!”你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不是装,我那天光顾着给你讲故事了”。
是呀,就着麻辣火锅,你讲述着儿时在重庆生活的情景:
“那时我们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抓兵。”说起儿时经历,你眼里闪现着欢快的光。“有时候,游戏都结束了,跑远的人还以为有人追着,便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家长出来找寻才回家。”
你说的游戏让我充满好奇,你便耐心地讲着游戏规则给我听,我依然不明白。只是想到游戏都结束了,还在那儿东躲西跑的小伙伴,便会忍不住笑。
我笑得花枝摇曳,东西也不敢吃,生怕被呛着,而你却不笑。
我便说“这是你编的故事”。
你说:“是真实的。”
“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地方,让小朋友们玩得都不知道游戏结束了?”我不解地问你。
“我们儿时生活的地方叫歌乐山,不要说藏一个人,藏十个人也难找”你告诉我。
“歌乐山?那不是《红岩》上写的白公馆、渣滓洞的地方吗?”我问。
“正是”。
“那你们会害怕吗?”
“不害怕。山上有个三百梯,放假休息,我们就会走三百梯到山下的渣滓洞,白公馆那儿玩”。
“三百梯?就是一共有三百个台阶吗?”
“当然不是,也没数过,那是一级一级的石板阶,上、下山的方便路径”。
“唯一的路吗?”
“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的。我们儿时已经有公交车上下山,只是绕的比较远”。
“你一定跑得很快吧,你腿这么长”。
“不呢,我一直矮小,直到十八岁以后才长高”。
我看着眼前高大的你,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弱矮小的男孩,在一帮男孩子中,奔跑着,躲闪着,冲锋陷阵,汗流浃背地演绎着和我完全不一样的童话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