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你不介意我听取一个陌生人的秘密吧?我知道,当然不会,因为这些经过我都当面给你说过的。
我看看刘先生,把本来就在他面前的咖啡杯朝他面前又推了推,然后我自己端起杯子,做出了一个喝的姿势,其实,我没有喝下去。
停顿一会儿,那刘先生又开始了讲述:“小梅老家是四川农村,勉强坚持读到高中毕业便来到h市打工。不过,她十分好学,她一边打工,一边自学了大学的课程,并考取了自学文凭。”
刘先生不再停顿,他仿佛完全进入了曾经的生活,他似乎都忘记了我的存在。
他讲述着:“她那么娇弱、那么漂亮,可是,她陪着我吃过所有的苦。那时候,为了省钱,为了一份合同,我们一起坐过近三十个小时的硬座,火车一到,便马不停蹄地去继续工作。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她总是那么乐观,总是那么信心百倍。有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快退缩的时候,总是她的笑支撑着我。”
说到这儿,那刘先生嘴角扯出一个笑,仿佛他的小梅的笑又回到了他的脑海里,不经意带动着他的笑。
他继续讲述道:“公司渐渐走上了正轨,效益也越来越好。才发现,我们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对了,我和她同岁(刘先生这么解释道)。于是,我们商量着结婚事宜,我们结婚的日子定在第二年的五一劳动节。”
说到这儿,那刘先生轻叹了一声,继续讲到:“那年春节,她本来没打算回家,准备年后我同她一道回去办婚礼。不巧,接到家里的急电,说她父亲病了,让她赶回去。因临近春节,公司事情很多,她便一个人先回去,我打算春节期间再过去。”
那刘先生伸手在头上捋了捋本来就很短的头发,也可能是摸了摸头,又接着说道:“可惜,她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她到达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她便乘了一个私人的小面包车回家,雪天路滑,小面包滑下了山谷”。
那刘先生讲到这儿便停了下来,我抬头看见他眼里晶莹的东西,却不是泪珠,他没有哭。
我看着哀伤落寞的刘先生、《yesterdayoncere》那低徊的声音“lookingbackonhoitasinyearsgoneby(回首往事,一切如梦)andthegoodtisthathad(当年那美好时光……)”冲击着我的耳膜。林先生,那一刻我感觉和刘先生相比,我们的生离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林先生,我以为我廉价的善良与侠义、还有那极易泛滥的母爱情愫早已经被你无偿消费殆尽,却不想,这廉价的东西它总是取之不尽,天性那东西,又一次在我身上附体。
我伸出右手,在那刘先生搁在桌上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算是我能给与他的最克制的安慰。
他看我一眼,无可奈何地笑笑说道:“都过去了。”
是呀,二十年过去了,他心里留存的应该不再是悲伤,是一份回忆,一种青春与奋斗的情怀。
林先生,我写给你的信,在你遇地震失踪,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写给你的邮件,却花了大量的篇幅,重新向你讲述了我和刘先生的偶遇、以及刘先生的故事。
此时,你该明白了我的用心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我们好好地活着,纵使不能朝夕相处,那又算得了什么呢?互相藏在心里的那份怀念,多美!
可惜,那刘先生的怀念不再有人呼应,他的深情,仿佛一副青春的纹身,在他恋人离开的一刹那,便深深地刻在了他骨子里。
只是,多年来,这情怀也终将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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