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带着冬雨的寒凉冷夜,又一次肆无忌惮的争吵后,阿泽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小丽窝在沙发上哭红了眼睛,她等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色发白,也没见到阿泽,发走的无数个电话和短信,直到手机没电,却依旧没有一个回复。
原先还沉重的心,不知怎么,忽然就释然了。
心里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好像彻底失去了。
她光脚下了沙发,扶起了因为争吵而散落在客厅中的椅子、文件,到了盥洗室。镜子里的她头发散乱,双眼红肿,衣裳不整。她歪了歪嘴角,果然镜子里也映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微笑。
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脸。小丽化了一个厚厚的浓妆,上班去了。
工作一如既往得繁忙,该笑的时候笑,该端庄的时候端庄,旁人看见了也只觉得她今日盛装打扮,格外精神。
没有人知晓她面下遮掩着的心事,就算有,想来也是不在乎的。
夜里回到家,房子冷清,空无一人。
阿泽还没有回来。
小丽呆呆地坐在了沙发上,直到许久,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两天后,阿泽出现了。
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两人互相点头示意,却半晌无话。
阿泽没有说他这两天去了哪里,小丽也没有问。
只是有一种隔阂,在无形中,将两人推得更远了。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们分手了。
毫无征兆却又那么的理所当然。
分手是阿泽提的。
每日平淡却又烦杂的生活叫他觉得自己宛若身处牢笼,每一天过得都是负担。他不想每天回家还要应对无休止的争吵,他也不想再面对小丽那一张时刻带着疏离怨怼的脸庞,他再也记不得当年两人浓情蜜意时许下的诺言。
他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所想象的未来不该是这样的。
那个周末的清晨,阿泽收拾了自己的物件,拉了皮箱,和小丽说了一声,就搬出去了。
打扮的西装革履,平淡的就宛若是例行出差。
他走的时候步伐很是坚定,只是身后的那个人、那个屋子这辈子都不想要再见了。
阿泽累了。
可小丽也累了。
她静静地看着阿泽一步一步地走出屋子,走出她的视线,甚至是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没有挽留,没有不舍。
只是很平静地接受。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很可笑。
第二个月,小丽结清了房租,搬到了离公司很近的小区里。
这是一个向阳的单身公寓,周边是繁华的大商场,交通便利,便是夜里也是灯火通明,房租自然也贵的多。
户主是一位很慈和的大妈,见她一个清爽大方的单身女子,很爽快地减了房租,叫她安心住着,只需好生爱惜房子就是。
一个人的生活,时间忽然一下子充裕了起来。
偶尔心血来潮给自己做一顿大餐,周末泡一壶红茶,闲情逸致地在阳台上晒日光。她交了几个同事朋友,也渐渐地和以前的同学恢复联系。
相约逛街、吃饭、旅行、喝酒。
离开了学校一年有余,她终于学会享受生活。
不是没有人大胆追求,小丽总是笑着婉言谢绝。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不想再随意陷入一段注定要分离的柏拉图式爱情。
她开始认真工作,更开始认真生活。
城市那么大,想要避开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从分开起,除了偶尔能从老同学那里听到阿泽的一星半点消息,那些曾经的纷飞过往在记忆里久远得宛若已经分隔了半个世纪。
小丽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不知道阿泽是怎么向昔日的朋友定义他们的分离,可每当有同学一脸遗憾地提起那段往事,总是笑着解释。
我们不合适。
没有那些好事者想象中发生的爱恨情仇,花心劈腿亦或是势利拜金。
只是很简简单单的不合适。
因为不合适,所以散了。
两年后,小丽有了稳定的男朋友。
是一个很好、很温柔、很会照顾人的男人,比她大两岁。
同样在一个情人节,那个男人当着她同事的面向她求了婚。
那天下着飘雪,男人拿着花和戒指跪在地上,小丽的眼眶忽然红了。
她想起了阿泽。
围观者都以为她是喜极而泣,纷纷起哄欢呼。只有那个男人,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忐忑不安,望向她的眼睛充溢着满满的关切和心疼。
也是个傻子。
心里叹了一声,小丽抹了眼泪,抿了唇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的眼睛倏然亮了,起身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
彻底忘记一个人很难,喜欢上一个人却很容易。
小丽想,她好像重新感受到了爱情的滋味。
两个月后,从老同学那里得知,阿泽有了一个即将举办婚礼的未婚妻,是他公司领导的女儿。
分手后,阿泽过得挺好。他肯拼肯干,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得到了上面领导的赏识,将女儿介绍给他。据说女方还有意陪嫁一套位于市中心的房子,这叫一众毕业后还在s市漂的老同学十分羡慕。
小丽见过那个女子,青春靓丽,活泼可人,生来就有一股子傲气,可看阿杰时,眼睛会发光。
就和当初他们在一起时一样,阿泽将那个女孩捧在了手心里。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极好。
有的时候分开了,不是不喜欢,而是不合适。
不是不相爱,而是爱的不够深。
他们曾经很真很真地相互喜欢过——
只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