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多研往导师宿舍走着，说：“钱归泽眼神不对劲。”

凡仁晶：“他可能有眼疾。”

郝多研回头：“真的吗？”

凡仁晶：“是啊，网上都这么说。”

网友能这么认为，其实是因为主题曲评级当天，钱归泽的表现太奇怪。

比如他一动，眼睛就一抽一抽的。

这主要是因为上台前被踩，脸上的划痕太过刺痛。

所以跳起舞来，一疼他就忍不住肌肉抽搐。

……

f班走后，很快就要进行第一次公演舞台了。

但是，在练习生们选歌之前，他们应导演的要求，要先拍摄一些综艺中的中插广告。

品牌商的体量都不算大，但穆导考虑到选秀后期公演时所需的大量资金，就都接了下来。

于是，十几个表现出彩，且辨识度比较高的练习生，都被挑了出来。

其中自然就有翻天洪的四人。

拍摄地点就在院子里，是穆有千简易搭建的一个棚。

而且，因为要省着点钱花，他只搭建了一个。

所以拍广告，只能一个一个进棚拍摄。

穆有千现在正站在棚门口，拿着小本本念。

“陆沉之，你来拍‘喜不静’奢华娇韵洗面奶广告，进来。”

陆沉之一听这品牌商的名字，皱了皱眉。

走进棚后，陆沉之问导演：

“我能不能换个广告？”

穆有千说：“人家品牌方特意指定的你，换不了。”

陆沉之：“……那我怎么拍？”

穆有千指着一处绿幕，说：“站那儿。”

陆沉之：“然后呢？”

穆有千：“把上衣脱了。”

陆沉之：“？？？”

穆有千见他疑惑，把手中的小本本呈给他看：

“你看，这是品牌商的要求：必须吸睛，展示出陆沉之的身材优势来。”

陆沉之无语：“展示身材没必要脱掉上衣吧？”

穆有千：“那要不你穿件紧身衣？”

陆沉之：“……算了。”

说话间，他已经脱掉了上衣脱，随手甩在了凳子上。

“非常好，化妆师！”

穆有千伸着脑袋呼唤，“过来给陆沉之整理下妆发，还有他的胸肌，看看用不用打点阴影，再显得大一点！”

陆沉之脸色一沉：“穆导，我这身材还不够完美吗？怎么还要打阴影？”

穆有千：“吸睛嘛，越大越吸睛。”

陆沉之：“……”

在陆沉之的一再坚持下，化妆师没有在他的胸肌处打阴影。

站到绿幕前，穆有千调整着镜头，从中看过去。

不由暗叹：“不打阴影都这么完美……”

抬起头来时，他指挥陆沉之：“往左边站一点……哎，对了。”

陆沉之站在他指定的位置上，看了看左右的绿幕，感到有些疑惑。

“词儿呢，导演？我说什么？”

话音刚落，就有工作人员把一支洗面奶递到他手上。

穆有千继续说：“拿着它。”

陆沉之于是拿在手里。

“举起来，对，举在那个位置……”

陆沉之做好了他所说的动作。

“接下去，你要说词了：‘喜不静’奢华娇韵洗面奶，新的一天，从喜不静开始。记住，要挺胸抬头，亮出胸肌来。”

陆沉之无语：“知道了。”

很快，广告正式开拍。

全场屏息凝神。

陆沉之举着一支粉嫩包装的洗面奶，站定原地。

一说话，声音颇具磁性，引得女工作人员悉数看过来。

搭配这轮廓极好的胸肌，的确十分吸睛。

“‘喜不静’奢华娇韵洗面奶，新的一天，从喜不静开始。”

陆沉之说完这句话，穆有千喊了“卡”。

他走上前，拍着陆沉之的肩，说：

“第一个拍就这么顺利，你这是起了个好头啊。”

陆沉之去拿衣服，却没忘回头问一句：

“导演，后面这绿幕会做成什么？”

穆有千回答：“一朵电脑合成的粉色大樱花，你就站在樱花里。”

陆沉之：“……这和我风格搭吗？”

导演：“广告商要的不是格调，而是吸睛嘛，这样足够吸睛了。”

陆沉之扣上黑色衬衫的扣子：“……好吧。”

穆有千又拿着小本本叫下一个进来。

“易枫，你拍的是……‘臭穿地心’臭王豆腐干广告，进来。”

易枫：“……”

他一挑帘，进了棚。

工作人员正在拆开一盒臭王豆腐干。

扑面而来的臭，熏得易枫捏住了鼻子。

穆有千刚戴上口罩，喘了口粗气，对易枫说：

“你待会儿坐在那里，吃的时候要享受一些，我这边好抓镜头。”

易枫伸出手：“口罩分我一个。”

穆有千：“你还要吃呢，怎么能戴口罩？”

易枫吊着最后一口气，说：“我缓缓再拍，不然等会儿要晕厥了。”

穆有千只好回身，从桌子上拿了口罩，递给他。

易枫坐在桌子旁，想着争取一次能过，就不用再持续闻这味道了。

片刻后，易枫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导演可以了。

于是穆有千号召各组注意，等易枫摘了口罩，就立刻开始。

做好了心理建设，易枫把口罩一拉一扔，抛出镜头外。

接着他立刻拿出筷子，从一盒小鱼干中夹了最小的一条，赛进了嘴里。

一边嚼一边说台词：“真男人，就吃‘臭穿地心’臭王豆腐干。”

同一时间，他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

穆有千：“停，停！”

易枫爬过去去够口罩，却听穆导说：“你这不够享受啊？再来一次吧，忍忍就过去了！”

易枫：“……”

几次过去，易枫每回到了最后咽下去的关头，表情就会出现了难以抑制的崩坏。

最终总导致拍下的视频总是不能用。

穆导也有些无奈，他安慰脸色已经发青的易枫说：

“最后再忍一次啊，很快就好了，这次不行的话，我看看能不能找别人拍。”

易枫一听这话，反倒来了劲头。

他提着一口气，说：“放心吧导演，这次肯定能过。”

说完，易枫坚强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往绿幕处走。

坐在凳子上，盯了会儿桌子上的臭王豆腐干，他痛下决心，点了点头。

于是，拍摄继续进行。

这次的确很顺利，易枫的表情控制得也非常到位。

完全压抑住了自己快被熏吐的神情。

穆有千不由暗暗佩服：这的确是真男人啊……

谁知，易枫马上就要嚼完之际，忽然“嗵”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正在进行的拍摄。

穆有千站起身来，气得大喊：“是谁？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全场工作人员被吓得一颤，噤若寒蝉。

片刻后，有人弱弱指着倒在地上的人，说：

“摄影师，好像晕倒了。”

穆有千：“？？？”

他连忙走过去，掐了掐倒在地上的摄影师人中，对方才终于苏醒过来。

恢复知觉后，摄影师的第一反应竟是伸手：

“快，给我一个新的口罩，这个口罩被熏透了。”

穆有千：“……”

等摄影师站起身后，穆有千又关切道：

“刚才怎么回事？身体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摄影师：“没事，熏晕的，换个口罩好多了。”

穆有千：“……”

易枫那边也快不行了，在臭气熏天的棚里待了太久的缘故，整张脸都绿了。

他摆着手说：“穆导，我不行了，要不你换人吧。”

穆有千心疼地看着他，说道：“行吧，你回去赶快歇着。”

易枫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吃力地戴上口罩。

准备扶着工作人员走出去。

刚走两步，外面忽然有人挑帘走了进来。

一阵鼻子猛嗅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感叹：

“什么味道这么香？你们在吃什么？”

穆有千和易枫一齐看过去。

竟然是郝多研。

郝多研走过来，却看棚里所有人一个个戴着口罩的模样，不禁感到好奇：

“你们不是拍广告吗？怎么还全副武装了？”

穆有千顿了下，说：“是啊，臭王豆腐干广告……郝老板要不要尝一尝？”

郝多研目光往他指的地方一扫，再一嗅。

确认了，这味道就是从臭王豆腐干上发出来的。

于是，她面露惊喜：“啊，我可以尝吗？会不会只有一份试吃品？”

穆有千看着她的表情，怔了一瞬，说：“放心吃，品牌商送了很多，袋装盒装的都有。”

说到这儿，他开始头疼起来。

对啊，那么多盒送来的臭王豆腐干，可怎么处理？

紧接着，穆有千没忘提醒郝多妍：“你鼻子不通气吧？感冒了？这东西吃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

郝多妍回答道：“没感冒啊。”

话音刚落，她就已经走到桌前，用筷子夹起一块臭王豆腐干。

穆有千和易枫都屏住了呼吸。

工作人员也在旁边备好了垃圾桶。

郝多妍把臭王豆腐干放进嘴里，嚼了嚼。

嚯，又臭又咸，很合自己的胃口。

她一脸满足地咂了咂嘴，说道：“好吃哎，你们哪里找来的美味？”

穆有千睁大眼睛：“……真的好吃吗？”

郝多研点点头：“要不你尝尝，真的好吃啊！”

穆有千摆手拒绝了。

“他怎么了？”郝多研扫视一圈，指着虚弱的易枫问。

穆有千说：“他……大概训练太累了吧。”

易枫缓缓抬起头，看了眼郝多研。

见她又拿筷子夹了一块臭王豆腐干，丢进嘴里，不由产生了自我怀疑。

她吃的东西……和自己吃的，怎么看起来不一样？

郝多研吃得很香，细嚼慢咽，还偶尔阖上眼睛，陶醉其中。

等到她再去夹第三块的时候，穆有千忍不住了，问她：

“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郝多研说：“很香啊，咬起来还qq弹弹的，回味很甘甜。”

穆有千：“回味甘甜？”

郝多研：“你得认真嚼下去才能感觉得到。”

穆有千被她说得有些动摇了。

这东西大概就像臭豆腐、榴莲、螺蛳粉一样，闻着臭，但吃到里面感觉会不一样？

他看了眼郝多研，又把目光收回来。

想着自己还挺喜欢吃榴莲之类的，决定亲自试一试。

于是，穆有千摘下口罩。

好大一股腥臭气扑鼻而来，他简直当场就要窒息。

不过，想到很快就能感受这臭王豆腐干的真实味道，体验做一把做“真男人”的快乐，他还是有些小激动。

穆有千拆了一双筷子，屏气凝神。

做好心理准备，缓缓把筷子伸向盒子。

夹起一块小豆腐干，丢进嘴里，一嚼……

古怪的臭味盈满口腔。

穆有千差点没晕厥过去。

他忍着臭味吃下去，毕竟郝多研说了，吃完嘴里才能回甘。

或许到那时候，会get到这东西的好吃之处。

况且，他想起品牌商来找他时说的话，这东西爱它的人非常爱，每天都要买几袋。

于是，他慢慢嚼到了最后一口。

那些臭臭的颗粒物被他嚼碎，满嘴生腥。

“呕——”

一旁工作人员连忙端了水过来。

穆有千不想再回忆那个味道了，他取了个新口罩，重新戴了上去。

再看郝多研时，她已经把那盒臭王豆腐干吃得只剩一半了。

“郝老板，你……”穆有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顿了顿，感叹说：“或许咱们味蕾感官不一样。”

郝多研边嚼边转移了话题：“步导，你刚才说品牌商给了你很多？我可以买一些回去吗？”

穆有千：“……不用买，我全都送你。”

郝多研目光一亮：“太好了。”

穆有千转身跟工作人员交代说：“待会儿把东西从仓库直接搬到郝老板宿舍。”

工作人员应下了。

郝多研道了声谢，转身就要走。

却被穆有千揪住了衣服。

“怎么了？”她回头问。

穆有千顿了顿，说：“这广告要不你来拍吧？”

郝多研看了眼易枫，疑惑道：“我拍吗？”

穆有千点点头：“易枫已经被熏晕了，待会儿我找人给他抬回去。”

郝多研：“他也不喜欢吃这个？”

穆有千：“是啊，喜欢吃臭王豆腐干的，这里只有你一个。”

郝多研想到上山时候道士解的卦，拒绝道：

“不行，拍了这个，我可能会红的。”

导演一脸急切：“郝老板，帮帮忙吧，这广告不拍，不光要退还广告费，我还要双倍赔偿……”

郝多研：“……”

为了打动郝多妍，穆有千磨破了嘴皮。

先是说起想把公演舞台做得足够精彩的愿望，又说好不容易盼到节目火起来的机会，不希望职业生涯留下遗憾。

当然，最主要是是要告诉她——

要把一档综艺真正做好，需要的赞助费用，现在还是不够的。

原来没钱时，一切从简，现在节目火了，必须把赞助商、广告商伺候好，才能逐渐升级练习生饮食、改造宿舍、重建舞台……

穆有千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郝多研终于同意了。

化妆师为郝多研简单做了个造型。

她便走到绿幕前，坐在凳子上。

工作人员端出一盒新拆开的臭王豆腐干。

开拍了——

郝多研拿起筷子，从盒子里夹出一块臭王豆腐干。

先是颇为陶醉地嗅了一嗅，又将臭王豆腐干丢进嘴里。

面色红润，嘴角上扬，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最后，她把臭豆腐干咽下去，对准镜头说了句：

“爱挑战，就吃‘臭穿地心’臭王豆腐干。”

穆有千导演喊了句“卡”，脸上笑开了花。

“郝老板厉害，一条就过了！”

郝多研走的时候，穆有千忙把那盒臭王豆腐干塞进她手里。

并情真意切地说：“郝老板，你带走吃吧，不然工作人员待会儿会把它扔掉的。”

郝多研：“好吧……”

她一路吃，一路走。

到棚外，又熏倒了两个正在候场拍广告的练习生。

穆有千在棚里，和工作人员狂喷一通空气清新剂。

好一会儿后，他才敢摘下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