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岑远只觉的,两只手臂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手中握着的弯刀,此时已经颤颤巍巍,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握不住了。
他使了使劲,努力将弯刀,握在手中,他努力地抬起,拿着刀的胳膊,准备再次接住对方的攻击。
当啷一声。
就在他努力抬起胳膊时,手中的弯刀,终于是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他刚要再次捡起,就见到拓稽拿着剑,对自己杀来,他更着急了,连忙就去捡地上掉落的弯刀,可是任凭他怎么着急,那平时使用起来,犹如自己胳膊一样的弯刀,却是怎么也捡不起来。
拓稽的剑眼看逼到眼前,岑远心中一横,也不再去捡弯刀,他拔腿就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叔父千叮咛万嘱咐的,面子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小命在手,才能有面子,跑不丢人,不跑才是蠢蛋。
岑远在战场上,被拓稽追着逃窜,一时间阻挡他的越国士兵,也不少。
不过岑远虽然胳膊用不了,几个小兵却是,难以拿下他的,只见他身法灵活,每次越国士兵的攻击,它都能顺利逃脱。
而拓稽一路上,也有不少吴国士兵阻挡,不过都被拓稽如砍菜一般,一两剑给撂倒在地。
就在你追我赶时,岑远不小心露出了一个破绽,被两个越国士兵用盾牌,直接撞翻在地。
这一下撞得岑远,眼冒金星,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
岑远强忍住眩晕,一睁开眼,却看到一束寒光,对着自己劈来,他脑中来不及多想,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就朝一边滚去。
拓稽一剑没中,一看那小子躲开,紧步跟上,抬腿就对着岑远踢了过去。
岑远躺在地上,连忙抬起,已经没有直觉的双臂,再次防御。
拓稽一脚踢在岑远胳膊上,又是将岑远贴着地,贴飞了出去。
这一脚,岑远虽然用胳膊挡了一下,但拓稽是奔着他的胸口踢去的,胳膊虽然抵挡了一些攻击,但是效果,远远差了一些。
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有什么东西在喉咙中,不断往上涌着,接着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就是吐了出来。
看到岑远已经失去反抗,拓稽踏步向前,他要赶快,结果了这家伙,然后去对付其他敌人。
拓稽手持湛卢,对着躺在地上的岑远,就是砍去。
而岑远自知,已经无路再躲,只得闭上眼睛,紧皱眉头等死。
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太爷,想起了叔父们的耐心劝阻。
以前的他,只觉得死亡就是一个胆小鬼,而他,根本从来不怕死。
大丈夫生当杀敌报国,死当马革裹尸,这是他说过的话,想想自己死后,也算是个英雄,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凄惨的笑容。
家族香火,家族独苗,他死后,父母再生一个就是了。
这也是他说过的话。
当时的他,只觉得说出这句话,潇洒至极,却从未想过后果。
而现在,他只觉得这句话,愚蠢至极,简直是个,没有良心的混蛋,才能说出的话。
父母高龄,两位叔叔又在战场上受过伤,谈何再生一个,延续家族香火。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畏惧死亡了,原来自己,一直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胆小鬼。
岑远双眼紧闭,嘴角似乎有一抹苦涩笑容,脸上却是说不出的悲凉与后悔。
“当!”。
意想之中的疼痛感没有来,反而是传来了兵器的碰撞之声。
岑远睁开双眼,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挡在它面前,正是自己的叔父岑参。
此时岑参,手持弯刀,其刀身,正挡住拓稽劈来的一剑。
“远儿,还不快走。”
岑参皱着眉头,低吼道。
“叔父······”。
“忘了叔父说过的话了,还不快走,叔父还死不了。”
岑远沙哑的喊道,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岑参直接打断了。
在行动开始的前一天夜晚,岑参曾经悄悄,来到岑远的帐篷中,对岑远说过,一旦发生任何不测,自己殿后。
“咱们家,谁都能死,就你得活着。”
这时岑参临走时,背对着岑远,说的最后一句话。
岑远没有看到叔父,当时是何种神情,只记得那晚的月光,十分的寒冷,如寒霜一般,叔父的衣袍十分的刺眼,留给他的背影,确实十分的高大,仿佛一座大山一般,替他挡住了那,寒冷刺骨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