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简和风会很大方地再纵容她多睡一刻的时间。
……
这样的岁月静好紧紧只是存在于小小的秦府里,也只存在这短暂的片刻时间。
番邦来朝贺的节庆没过多久,边关就送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邻土的一个属国愈发气焰嚣张,几次擅自越过领土线抢掠夏国边境的一个小城。
这是战争一触即发最开始的信号。
但是高位之上的女皇,所谓国家智囊的满朝官员却一个也不放在心上,江思源几次劝谏女皇出兵却反被训诫,终是在朝堂上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随后不到一年时间,随着那个最初挑事的番邦属国举兵南下,其他周边的邻国也开始蠢蠢欲动,独大已久的夏国身陷囫囵。
战争彻底爆发了。
时间一晃,三年而过。
边关大战小战不断,女皇却愈发信任每每总能提出计策的越水,三年时间,她早已经从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变成了如今万人敬仰的左丞。
只是,秦言这个名字,却是举国上下人人皆骂、所为不耻的大奸臣。全国上下的读书人作的骂她的文章纸墨堆起来能把长安街给淹了。
因为她明目张胆的贪,战事当前还是主战派的领头羊。
因为她秽乱宫闱,妖言惑主。
她担下了全天下的骂名。
城池接连失守,可是皇室却始终做不出什么挽救的举措,那高位上的女皇甚至整日还在自己金碧辉煌的行宫里与美人调情。边关士兵粮草全都跟不上,盛京城里的官员却一个个忙着收敛钱财,以备后路。
这篇烽火狼烟的土地上,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百姓们终于对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失望了,各地渐渐兴起了起义的声音。
“金淮关!破了!”
当一声凄厉绝望的声音传入大殿时,高座上的女皇陛下终于开始慌了。
“秦言呢?!秦言去何处了?今日为何没来上朝?”
下面有位官员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启禀陛下,秦丞今日身体不适,特意请了朝假。”
女皇因为纵情声色一张发黄发虚的脸扭曲着,那上面盛满了盛怒,她将案桌上堆积的那些全是各地争战的急报狠狠拂扔到地上。
“去!把人给我召过来!只要人没死就算是抬也要给我抬过来!”
……
一道加急的诏令送到秦府的时候,越水正在院子里坐着看简和风画画,无人打扰的幽静院子里梨树开了满枝繁白,这里的一花一树也都是她与简和风手植的。
小竹心惊受怕脸色煞白地过来传话,越水却是不慌不忙去前厅接下了那道诏书。
临上马车的时候,简和风猛地抓住她的手。
“妻主,你早些回来,我今日想吃你做的鱼。”
越水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笑着捏了捏他的掌心,应道。
“知道了。”
马车渐行渐远,简和风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旁边小竹喊了他几次都不见回应不由得加大了声音。
“正君,咱们回吧。”
简和风苍白地笑了笑:“嗯。”
此时他一颗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异常慌乱。
又想起方才越水走的时候看他的那个眼神,心中莫名有些闷,闷得他喘不上起来。
简和风总感觉,这场祸乱是妻主一直苦心经营所等待的结果,等这场祸乱被解决了。
她也就不回来了……
“正君别担心,家主这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旁边小竹看简和风脸色不对劲安慰他道。
简和风点点头。
也当自己是胡思乱想。
……
马车急速往皇宫的方向而去,街上的百姓有认出这是秦家的马车的,还面带厌恶地往马车上吐口水,眼中尽是对大奸臣的恨意。
越水甫一走上朝堂,旁边的官员看她的眼神可谓是众生百相。和她一根绳上捆着的自然是心惊胆战,惶恐自己头顶这颗大树凉了;和越水不对付的则是冷眼旁观,要么就是幸灾乐祸。
“微臣参见女皇陛下。”
简单不卑不亢行了一个礼。
在越水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女皇对上她的眼睛。神奇地,满腔暴戾的情绪竟尽然平静了下来。
“秦言,金淮关破了!金淮关破了!我该怎么办?你不是说主战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只有战争才能让我夏朝更强,甚至一统天下,我会名垂青史、千秋万代,成为唯一一位成就伟业、完成统一的女皇……”
金淮关是夏国极其重要的一处战略要地,再之后就都是平原地形且城池兵力不足,踏平此关,再攻略后面的城池对敌军的铁骑来说便仿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
女皇不顾礼节直接走下高座,拉住越水的手像是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眼中满是慌乱与无措,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而手中抓住的人是能给她唯一安全感的人。
越水看着对她满是依赖的女皇陛下,微微笑了。
女皇看到她眼中的笑意,愈加疯狂。
“秦言你有办法对不对?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挽救危局,。”
“女皇陛下,臣确实有办法,但是还需要陛下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女皇眼中迸射出了狂喜,一直扭曲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只管说朕该如何做,朕都听你的。”
“很简单,只要女皇陛下你退位……”
女皇脸上的笑却骤然僵住。
她抓着越水胳膊的手微微松开了,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越水脸上的笑愈发深了,诡谲莫测。
“臣说,让女皇陛下你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
“混账!你这是想公然谋反?!”
女皇目眦欲裂,胸口处剧烈起伏着,她指着越水大骂,那双一直浑浊的眼睛突然清明了一瞬。
“来人呐!把秦言这个乱臣贼子给我拖下去剁了!”
她发疯般喊人,还以为自己能一声令下,侍卫和御林军就能听从号令出来。
大堂上一片寂静,就连两侧的百官也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动静。
女皇僵着脖子往周遭看,百官都瑟缩着身子不敢说话,原来殿外早已经被一片密密麻麻鸦黑所占据。
士兵们个个拿着泛着冷光的利刃,为首的将领江雪沉一身铠甲大声喊道。
“我等全听左丞调遣!”
“我等全听左丞调遣!”
众多士兵齐齐呼喊,她们的声音震耳欲聋,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响起了阵阵回声。
女皇腿一软苍然倒在了冰冷的大殿上,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越水,恨不能将之凌迟。
“枉我这般信任你,你竟然敢背叛我?”
等等?
女皇突然僵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相信秦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言说得每一句话她都相信,秦言的每一条劝谏她都照做不误,
可是最初,秦言不是她扶持出来牵制其他势力的新贵吗?她纵容秦言肆意妄为,不过是想捏住她,能利用完了就毫不顾忌地扔掉吗?
女皇感觉到自己脑中一片混乱,她抱着自己的头歇斯里地起来,发冠也早已经不知掉到了何处。
殿上的女人头发散乱尖叫着。
不像个女皇,像是个疯婆子。
越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在第一次踏上金銮殿开始,再到之后长达三年的时间里,她在女皇面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意识诱导。
她用了三年的时间搭建了女皇对自己的心理依赖,又让那种心理依赖成为一种无法割舍的习惯。
现在。
女皇的心理建筑,崩塌了。
……
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夏皇朝被一支横空出世的红甲士兵重新稳住了。
没人知道那支军队是从何而来,人们只见到她们一身红色铠甲,只耳闻到她们骁勇善战。
所到之处,敌兵皆退散。
夏国原本内忧外患乱成一锅粥,可是这支红甲君出现之后,那些起义军神奇地息影了。
那些也跟着趁乱出动想来分一口肉汤喝的小藩属国们傻眼了。
这支军队和之前遇到的那些酒囊饭袋不一样,这支军队的士兵个个都是精兵,而且她们的铠甲、武器都是极上乘的好装备。
被夺走的城池一个个回到了夏朝的手中。
……
盛京城,江宅——
卫容一脸得意:“要是没有我的钱,咱们的红甲军能这般所向披靡吗?”
江雪沉看着桌上的军事部署图,心服口服。
“秦言你这一招欺上瞒下可真是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