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蓦然变得低戾,卓悦语速很快:小艾打来,卓扬接完个电话没多久,就吞了大半瓶安眠药。
我心提到嗓子眼上:现在什么情况,送医院洗胃了吗?
双手扶上我的肩膀,卓悦更是匆匆忙忙:秦时九,我要立刻赶回深圳,不能再陪你。山里天气多变,你别太拼,注意保暖,今天早点下山回酒店休息。
生怕耽误他多一秒钟,我狂点头:行,你快去。
大抵在这个世界上,卓扬是为数不多可冲破卓悦理智梏桎的人,卓悦转身往下跑,他几次颠沛剐蹭着低洼处,泥水飞溅,卓悦背影踉跄而趔趄,我看得心惊肉跳,喊他要小心,卓悦仿佛耳空一切似的没有回头没有回应,他很快消失在我视野内。
心系在卓扬命运扑朔这件事上,我犹如被大石镇压着不断走神,这严重拖慢我的工作进度。
从忙碌状态抽离,已有日落西山的黄昏态。
偌大的下山口处,就只剩个面容憨厚老实的蹬半人力车的师傅。
我赶紧过去问价,不料这师傅一口拒绝:小妹,不是我不想载你。我收了个客人订金,答应最后一茬车拉他落山看,我客人来啰。
来人竟是周延!
穿着一件厚实高领的羽绒服,周延大半张脸埋入衣领,这副装扮匿藏住他用浅浅姿态作祟的戾气,他闲庭信步至我面前来,他的浅笑在寂寥山间相映下颇为清爽:秦小姐,缘分使我们相遇。我能邀请秦小姐一同下山吗?
山里夜色来得快,短短几分内不远处已被染暗,我虽嗅到周延隐约心机,却还是决定与他一同下山。
对面而坐,周延的声音在三轮车颠婆里很是动荡:秦小姐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从未用城府修饰过他的装,周延似乎爱透用虚假至极谦谦君子模样膈应我,他做得如此分明,我又如何看不清。
并不想配合他,我淡淡:不好奇。但这不影响我感激周先生给我行了个方便。
一副海纳百川豁达大度姿态,周延笑意抹满唇梢:与那些随意鸡毛蒜皮小事就咋咋呼呼的女孩很不同,秦小姐为人处世的淡定从容真的让我越看越欢喜。我终于找到我喜欢与秦小姐打交道的根源所在了。
他牛逼!单凭三言两句,就治好我爱听恭维话的臭毛病!
到底忌于得罪周延,我压着没将白眼翻出来,只管干笑几声敷衍了事。
颠簸的车一个急停,我与周延同时被惯性甩得东倒西歪,蹬车师傅颓丧着道歉:老板,车胎爆了没法再带人。这到半道了,剩下都是水泥大道直通山脚,我退你一半钱行不行?
在地面上站稳,周延又恢复风度翩翩:这种坏天气,师傅你也不容易,钱不用退。
千恩万谢后,那师傅开着车一颠颠的瞬间没影,冷清的路上只剩下我与周延孤影相衬。
再配上凄风呼啸,这气氛绝过香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