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失声问道：“你是说，裴如海也是淫贼？”

段景住道：“不但是淫贼，他六人还投靠金人，做了曾头市的眼线，受曾家府庇护。我常年暗中访听曾家府的情报，由此知道的详细。”

石秀道：“既如此，裴如海又怎会出现在蓟州报恩寺？”

段景住道：“三年前，我等截掠大名府生辰纲，朱武的‘绿林西盟’和王伦的‘绿林东盟’也觊觎这块肥肉，三十多个头领密谋抢劫时，正巧遇上崔道成、丘小乙、王江、董海替曾家府探路，崔道成、丘小乙被杀死，王江、董海下落不明。王道人和裴如海如惊弓之鸟，唯恐被这些嫉恶如仇的绿林好汉赶尽杀绝，‘飞天蜈蚣’王道人从此销声匿迹，裴如海回到辽国他出家的地方，就是蓟州报恩寺，以躲避江湖追杀。潘巧云未嫁之时就与裴如海有染，此后嫁给王押司、再嫁你义兄杨雄，都未曾与裴和尚断了苟且之事。你道王押司死得不蹊跷么，依我来看，就是瞧破了潘巧云的奸情，被海阇黎灭了口。”

“啪！”石秀一拳打在酒案上，酒案应声开裂，酒菜撒了一桌。

石秀道：“狗男女如此不堪，直屈了我兄长！不杀此二人，不是好汉！”

皇甫端连忙道：“须明白教杨雄知道，不然怪到你头上。”

石秀道：“带我拿到真凭实据，不由哥哥不信。待到那时，便是二人死期。”

三人教店小二收拾了残桌，另开一席，吃了一回酒，商量到晚间，各自回去。石秀依旧到杨雄家安歇。

这一日，又轮到杨雄当牢。石秀在屋里歇宿，因有这件事挂心，不时料度这件事。

五更时分，只听得报晓头陀直来巷里敲木鱼，高声叫佛。石秀是个乖觉的人，早瞧了八分，冷地里思量，这条巷是条死巷，如何有这头陀连日来这里敲木鱼叫佛，事有可疑。

石秀听得叫的跷蹊，便跳将起来，去门缝里张时，只见一个人戴顶头巾从黑影里闪将出来，和头陀去了，随后便是迎儿来关门。

石秀见了，便知裴如海趁杨雄不在时，夜间潜入潘巧云房中奸宿，有迎儿做内应，自然人不知鬼不觉。又买通这个头陀五更时分前来报晓，提醒裴如海离去。

石秀左思右想，找杨林来商量，二人日中前后，径到州衙前来寻杨雄。却好行至州桥边，正迎见杨雄。

杨雄便问道：“兄弟，哪里去来？”

石秀道：“看见杨林，就来寻哥哥。”

杨雄道：“我常为官事忙，并不曾和兄弟快活吃三杯，且来这里坐一坐。”

杨雄把石秀、杨林引到州桥下一个酒楼上，拣一处僻净阁儿里，三个坐下，叫酒保取瓶好酒来，安排盘馔、海鲜、案酒。

三人饮过数杯，杨雄见石秀只低了头寻思，杨雄是个性急的人，便问道：“兄弟心中有些不乐，莫不家里有甚言语伤触你处？”

石秀道：“家中也无有甚话。兄弟感承哥哥把做亲骨肉一般看待，有句话敢说么？”

杨雄道：“兄弟何故今日见外，有的话，但说不妨。”

石秀道：“哥哥每日出来，只顾承当官府，却不知背后之事。这个嫂嫂不是良人，兄弟已看在眼里多遍了，且未敢说。今日见得仔细，忍不住来寻哥哥，直言休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