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飞云浦地里保正人等告称:“杀死四人在浦内,见有杀人血痕在飞云浦桥下,尸首俱在水中。”
知府接了状子,当差本县县尉下来,一面着人打捞起四个尸首,都检验了。两个是本府公人,两个自有苦主,各备棺木盛殓了尸首,尽来告状,催促捉拿凶首偿命。
城里闭门三日,家至户到,逐一挨查,五家一连,十家一保,哪里不去搜寻。
知府押了文书,委官下该管地面,各乡,各保,各都,各村,尽要排家搜捉,缉捕凶首。写了武松乡贯、年甲、貌相、模样,画影图形,出三千贯信赏钱。如有人知得武松下落,赴州告报,随文给赏。如有人藏匿犯人在家宿食者,事发到官,与犯人同罪。遍行邻近州府,一同缉捕。
武松在张青家里,将息了三五日,打听得事务篾刺一般紧急,纷纷攘攘有做公人出城来各乡村缉捕。
武松与朱武等人商议,如今官司搜捕得紧急,排门挨户,只恐明日有些疏失,还是及早离开的好。
武松道:“我有心跟朱武哥哥去少华山落脚,不知肯接纳否?”
朱武笑道:“贤弟若能来少华山,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我跟樊寨主、雷都头要先去济州梁山找公孙胜,不如二郎跟我们同行如何?”
张青道:“如今孟州乃是是非之地,我们夫妻二人也不想总在这‘快活林’待着,愿追随朱盟主一同前往梁山,万望提携则个。”
孙二娘道:“只是当下官司遍处都有了文书,出三千贯信赏钱,画影图形,明写乡贯年甲,到处张挂。阿叔脸上,现今明明地两行金印,走到前路,须赖不过。”
武松道:“若没奈何处,我便一路杀将出去,看谁敢挡!”
孙二娘道:“我却有个道理。二年前,有个头陀打从这里过,吃我放翻了,把来做了几日馒头馅。却留得他一个铁界箍,一身衣服,一领皂布直裰,一条杂色短丝绦,一本度牒,一串一百单八颗人顶骨数珠,一个沙鱼皮鞘子,插着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这刀如常半夜里鸣啸的响,前番已经许给叔叔了。今既要逃难,只除非把头发剪了,做个行者,须遮得额上金印。又且得这本度牒做护身符,年甲貌相,又和叔叔相等,却不是前缘前世?阿叔便应了他的名字,前路去,谁敢来盘问?这件事好么?”
武松道:“这个也使得,只恐我不像出家人模样。”
张青道:“我且与你扮一扮看。”
孙二娘去房中取出包裹来,打开,将出许多衣裳,教武松里外穿了。
武松自看道:“却一似与我身上做的。”着了皂直裰,系了绦,把毡笠儿除下来,解开头发,折迭起来,将界箍儿箍起,挂着数珠,配两把雪花镔铁戒刀——“天涯”、“明月”。
众人看了,喝采道:“却不是前生注定!果然好个行者!”
武松讨面镜子照了,也自哈哈大笑起来。自此他便有了绰号——“行者”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