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叔被王婆请来收殓武大郎的尸首,刚到紫石街巷口,就被西门庆拦下,给他十两银子,只说:“九叔记心,不可泄漏,改日别有报效。”
何九叔心中疑忌,肚里寻思道:“这件事却又作怪,我自去殓武大郎尸首,他却怎地与我许多银子?这件事必定有跷蹊。”
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直到听老婆说,后巷住的乔老儿子郓哥,去紫石街帮武大捉奸,闹了茶坊。
何九叔心里才有了谱。
他听老婆的话,只做去送丧,张人眼错,拿了两块骨头,和这十两银子收着,便是个老大证见。
朱武要看时,何九叔便去袖子里取出一个袋儿,放在桌子上。
朱武用手打开,看那袋儿里时,两块酥黑骨头,一锭十两银子。
何九叔道:“这骨殖酥黑,系是毒药身死的证见。十两银子便是西门庆给的封口费。都在这里了。”
朱武叹息道:“等武二郎回来,这几个人都是死路一条。”
何九叔吃了一惊,道:“哪几人?”
朱武道:“潘金莲、西门庆、王婆。”
何九叔道:“我就是等武都头回来,若问时,就给他。”
焦挺听得义愤填膺,道:“我去把那对狗男女,还有老鸨给宰了。”
朱武道:“此事只能等武二郎回来,让他自己处理。若不能亲手报得此仇,他会引为终生憾事。”
杨林道:“若是我,哪会等到武松回来,早就收拾细软跑了。”
朱武一想有理,对何九叔道:“何九叔先把武大郎的骨殖、西门庆的银两收着,武二郎回来,仍需要你和郓哥做个证人。”
何九叔应了。
朱武对杨林、焦挺道:“咱们走!”
何九叔问道:“你们去哪里?”
朱武道:“看住那三个事主,主持天理公道!”
武大郎家中。
自从毒死武大郎,西门庆进出也不背人,自和潘金莲在楼上恣意饮酒取乐,却不比先前在王婆房里,只是偷鸡盗狗之欢,如今家中又没人碍眼,任意停眠整宿。却不顾外人知道,这条街上远近人家,无有一人不知此事。却都惧怕西门庆势大,有官府结交,谁肯来多管。
潘金莲嫁给武大郎后,也曾认命,但架不住远近浮浪子弟都来招惹,潘金莲初时抗拒,渐渐地却有些沾沾自喜,再看武大时,就有些顾影自怜,暗叹命苦。
武大郎身上残疾,面貌丑陋,哪里有什么风情可言,潘金莲不喜,寻常也不给他好脸。武大郎心地善良憨厚,知道潘金莲为什么恼他,只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从不敢主动招惹她。
潘金莲一度认为,这便是她的宿命,便是她后半生的日常。
但是武二郎来了。
潘金莲不敢相信,猥琐的武大郎怎会有这样一位兄弟。
他英武神俊,身姿挺拔。他钢筋铁骨,虎背熊腰。他脸庞有刀削般的棱角,他臂膀上有盘根错节的筋肉……
他是光,他是电,他是唯一的神话……
突如其来,武二郎闯进了她的生活,不经意间,也闯入了她的心房。
从此每个夜晚,潘金莲便梦见武二郎来到她身边,爱怜她,让她愉悦和快乐着,那便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