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问道:“那两个公差不怀好意,我几个兄弟却待出手杀了他们,救出林教头,就看见鲁智深追踪而去,我等知道林教头与鲁智深是结义兄弟,有他在,便没有插手。不知后来怎样?”
林冲道:“那两个公人名叫董超、薛霸,果然在野猪林将我缚住,说那陆虞候传着高太尉钧旨,要结果我性命,已限定日期回话,便要动手。幸亏鲁智深相救,要杀那两个公人,被我劝住,鲁智深护送我到沧州才离去。我在柴家庄上拜会了柴大官人,甚是相得。期间跟他庄上的洪教头较量了一棒,被我打翻,羞颜满面,自投庄外去了。柴大官人不但不怪罪,还给了二十五两重一锭银子作为利物,端的是招贤纳士的好男子。”
朱武笑道:“那洪教头或许有些本事,但在八十万禁军教头面前便露了怯,柴大官人也是想领略林教头的真实武艺,借你之手教训一下平日里目中无人的洪教头,让他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
众头领大笑。
林冲道:“其实洪教头以前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算是我的前辈,不知什么原因,七八年前突然武艺大减,被高俅扫地出门,那时我刚刚进入殿帅府,所以与他没什么交集。”
朱武道:“林教头又怎么离开了沧州牢城营?”
林冲道:“在牢城营里,我送了些银两给管营、差拨,于是杀威棒也不打,枷也开了,教看天王堂,每日只是烧香扫地,无人拘管。看看冬深将近,一日偶出营前闲走,遇到先前在东京开封府时认识的酒生儿李小二。他曾因偷店主人钱财被送官问罪,是我救了他,又给他盘缠投奔人。李小二来到沧州投了个姓王的店家,被招赘为女婿,开着个茶酒店,因我曾有恩于他,便经常送些汁水到牢城营与我吃,自此与他往来。忽一日李小二店里来了个人,他偷听得与我有些干系,便来通报,我判断是高俅派陆虞候要害我,便时时留意。又过了些时日,管营要我去东门外十五里处看管大军草场,我不疑有他,便去了,从前任老军手中要来酒葫芦沽酒御寒。天见可怜,幸亏一场大雪压到了草屋,我沽酒回来无处安身,便在附近山神庙权宿一宿再作道理。谁知睡到半夜,草料场起了场大火,若我还在屋里,早就烧死了。我正待起身去救火,就见三人在庙檐下立地看火,一个是牢城营差拨、一个是陆虞候、一个是‘干鸟头’富安,原来火就是他们放的,是高俅和高衙内要他们来取我性命,让我娘子没了指望,好逼她就范。”
杨春道:“好歹毒的贼人!”
林冲继续道:“我当时气不过,将三人一一杀死,报了这仇。”
林冲说的轻描淡写,朱武却知道,单陆虞候武艺就不弱,以一敌三对手毫无反抗之力,林冲的武艺十分惊人。
作为杀死柳世权的直接凶手,陆虞候死在林冲手里,朱武听来也是个安慰。
杨春道:“杀得好!这等恶人就该凌迟碎割,防泄心头之恨。”
林冲道:“杀了人,又不知投奔哪里,我在雪夜中误打误撞,竟投在柴大官人庄上。柴大官人收留我住了五七日,沧州城便贴出公文悬赏拿我。我恐负累了柴大官人,便向他求借些小盘缠,投奔他处栖身。柴大官人说,山东济州管下一个水乡,地名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如今有三个好汉,在那里扎寨。为头的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唤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唤做‘云里金刚’宋万。那三个好汉,聚集着七八百小喽罗,打家劫舍,多有做下迷天大罪的人,都投奔那里躲灾避难,他都收留在彼。便修一封书信,要我投那里入伙。与柴大官人别后,上路行了十数日,我便来到水泊边的南山酒店,遇到朱贵,把出书信,朱贵带我上得山来。小人‘千里投名,万里投主’,凭托柴大官人面皮,径投大寨入伙。林冲虽然不才,望赐收录。当以一死向前,并无谄佞,实为平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