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首富之女,朱凝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整个天水城的瞩目,当初离家出走做得隐蔽,朱府也瞒得一丝不漏,消息却仍在晋原府不胫而走。
如今出走的朱家小姐患了重病,听说已在弥留之际,如何能不在天水城引起全城关注、众人哗然。
百姓们纷纷皱眉头——朱家小姐不是离家出走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后来,这疑惑就变了味,一些精于世故的老人家就捋着胡子,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道:“什么重病,肯定是骗人的!这朱平伯眼看着女儿离家出走的消息瞒不住了,就想了这么一个招法,想堵住街面上的传闻!”
便有人问:“离家出走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朱老板何至于此?”
老人便会笑道:“离家出走的确没什么了不得了,可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这就有事了。一个女孩子家,孤身在外这么久,回不回得来先不说,就说有朝一日回来了,说她还是清白完璧之身,你信吗?你信,我不信,就算我信了,朱老板将来的女婿会信吗?”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叹朱平伯老谋深算,为了女儿的可谓殚精竭虑。
然而这传言还没传几天,百姓们便见每日进出朱府的大夫,比暴雨前树根下的蚂蚁还要多。
大家便都皱起了眉头,起初还以为是朱平伯做戏做得足,后来又想朱夫人前些日子据传是病入膏肓,如今这些大夫怕是请来给她瞧病的,可慢慢的,事情不对劲起来。
先是扶医堂掌柜刘济风一日三趟地往朱家跑,一日一日下来,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叹息也越来越重。后来,桓王府的御医也被请入朱府,出得门来神色也没比刘神医要好多少。
而在两位神医日夜奔忙之际,传言卧床不起的朱夫人也出了府门,日日上澄心寺虔诚敬佛,求的无不是女儿平安的愿。众人瞧着,这才开始相信,朱家大小姐真的回来了,而且真的染上了不治之症!
消息传到白家,这下不单是白羽刀,连白慕华和赵红眉也坐不住了。
青水对朱凝回府和突如其来的重病很是疑惑,可是一来没有时间去找宋瑜验证证伪,二来外间传言又十分逼真,叫他虽不相信也不能不信,眼睁睁看着舅舅和表哥去了朱府。
二人一早出门,到下午才回来,脸色皆是阴郁得像是要挤出水来。
赵红眉忙问:“怎么样,阿凝那丫头,真的病了吗?”
羽刀没有说话,一副要哭出来的神情,白慕华点了点头。
“什么病,厉不厉害?”
白慕华叹气道:“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损伤,可人却一直昏迷,脉搏微弱,气息也仅剩游丝一线,很是奇怪。刘神医和那位宫里来的御医瞧了,也说不出是什么病,现在只是用人参灵芝吊着一口气,旁的什么也做不了。两位大夫都说,或许说醒就醒,或许一辈子就这么躺着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言语了,青水坐在房中角落,心里越发觉得奇怪。
他虽有意与宋瑜保持距离,省得让人误以为,他一个穷小子竟还敢高攀桓王殿下的亲王之尊,可是朱凝的事,叫他不得不再登一趟东兴茶楼。
掌柜马洪涛已经对他很熟了,都不用多问,便直接将他请上了二楼。
不多时,桓王驾到,青水已不再因为要不要行礼下跪而纠结,喊了一声“俞大哥”,便直接问出了心中疑问。
宋瑜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此事你本就知情,告诉你也无妨!”说着,定了定,有一丝狡黠笑道:“朱姑娘的病,的确是假的!”
青水心头一震,道了一声“果然”。
宋瑜道:“此事决议突然,来不及知会你,叫你担心了!”
青水松了一口气道:“也说不上不担心,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毕竟此事虽然演得真,但我心里至少有七八分是不信的。不过话说回来,朱师姐怎么突然回府了呢?”
“你知道的!”
“因为她母亲的病?那既然回去,为什么又要装病,难道为了叫朱老板不责罚于她,便如此演戏,不怕叫她母亲更伤心难过吗?”
宋瑜笑了笑,低头饮茶,并不回答。
青水却突然想明白,惊愕道:“装病不是为了骗朱老板?”
“的确不是!”
“那是要骗谁?那个据说给朱家下了聘礼,什么善州越骑营的副将?”
“青水聪明,一猜就中!”
青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疑惑道:“为了逃避婚事,装出这么重的病来,值得吗?而且,万一那个什么副将过来探病怎么办,岂不是要露馅?”
宋瑜笑道:“既然决定装病,自然有万无一失的准备。连扶医堂的掌柜和你师父都没瞧出破绽,一个草莽将军,能瞧出什么来?”
青水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却又道:“朱老板怎么会同意呢?师姐被逼到离家出走,不就是因为她父亲一意孤行,要把她嫁给她不中意的人吗?如今怎么会陪着师姐演戏,拒绝已经谈妥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