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个丈量组一块块地核对田地的同时,另有三组书办根据核对完成的实际田亩数量,为田主换发加盖了县衙户房大印的新地契。
这种盖有户房大印的地契,被称为红契,具有最强的法律效力。而那种没有通过户房盖章,只有交易当事人和见证人签字画押的地契,则称为白契。白契同样具有法律效力,但是在一些争产官司中,若红契和白契同时出现,则以红契为准。
不过户房这个长方形大印并不是白盖的,每次基本都要收取一两钱到数两不等的银子,也是县衙里面的常规收入之一。这次互助会为田家营村民免费换发红契,也受到在大家的热烈欢迎。
核对出来的田亩数字与原来的地契相比有多有少,但多数都相差不大。只有少数十几块存在明显的错误,被当场纠正过来,这些田主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却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
也不是所有人都皆大欢喜,比如说被查出来的那两块无主田地,被当场写下了县衙所有的公契之后,便有两家人出来哭求,说是忘了申报,而且拿出了地契作为佐证。
章泽天完全不为所动,说道:连自家有多少田地都会忘记,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之前三令五申,说过不申报的田地便归公的事情,你们现在要我怎么做?我若说话不算数,以后这皇粮怎么收?
两家人只是苦苦哀求,说自己当初被猪油蒙了心,想隐瞒些田地逃税,现在知错了,情愿认罚。
章泽天道:我昨天仔细看过那些无人申报的田地,都是两亩以上的比较大的地块,证明瞒报国税的基本都是田地比较多的地主。今天看到你们两家人的穿戴也证明了我的猜测。相对于那些只有少数田地的小门小户,你们衣食更加丰足,根本不缺那缴税的几钱银子,根本就是贪心。你们如此隐瞒田产,我们即墨县的总税额却不能隐瞒,你们该交的税额只能由其他人来补足,损害的可是全县田主的利益。
当章泽天数落这两家人的时候,其他村民都围在旁边看热闹,大有事不关己之意。此时听章泽天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才明白是自己这些老实交税的为那些逃税的人买单,心里便不平衡起来,便有人开口谴责起两个逃税者来。
两家人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只是不断叩头求饶。章泽天看火候差不多了,说道:看你们认错的态度还可以,便饶你们这一回。逃税的田地要交五倍税额的罚款,你们可认罚么?如果认罚,今天便拿着银子和旧契来换地契,到了明天就不用来了。
五倍税额加上加征的三成,已经超过田地这一年的总收成数字了,但是相对于田地的价值来说,当然也不是无法接受的。两家人无言以对,各自回家取银子去了。章泽天对其他人高声说道:这两家人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给瞒报国税的人树了个样板。若还有谁家田地被隐瞒不报的,在核对出来之前带着五倍税额的罚款过来,可以免除田地收缴的处罚,否则若被查出来,莫怪我不讲情面。
村子里的人们其实并不像外人那样不清楚谁家隐瞒了田地,此时便有人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人,章泽天看到了却也假作不知,只是督促着丈量组和文书组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