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做设计的你不懂。”柯蓝的表情有些晦暗，垂下头低低说道：“当看着自己的创意被另一个人窃取，本人还被贴上了抄袭者的标签，这种痛是难以想象的。”

苏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再痛能痛得过当初程见青离开我吗？”

话音落下，柯蓝猛然抬起头，表情有些错愕。

这几年来，苏洛很少会主动提起程见青去世的这个事实，她以程见青的名义创立“jq”，以他的身份参加比赛，并把“jq”这个名字打出名声，可却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他已经去世的事情。

包括这几年，没到程见青的忌日，柯蓝都不曾见苏洛去拜祭他。

在柯蓝看来苏洛就好像是把头埋进沙子里面的鸵鸟，固执地不愿承认程见青已经去世，只当他在外地远游，虽没有了近况，但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洛见她这般愣住，有些自嘲地笑了下，道：“怎么？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我只是……”

柯蓝呐呐了两句，却实在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又停了下来。

苏洛至她的旁边坐下，目光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窗帘，却又好像没有什么焦距。

“我知道这几年来你们都觉得我有病，一直在以他的名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可不这么做的话，我怕有一天你们都把他给忘了。”苏洛说，“人的记忆其实是由容量的，但超过上限便会选择性的删除一些过去的、已经不重要的人和事，我怕你们把他忘了，我也怕自己把他给忘了。”

柯蓝嘴唇翕动，最后只干巴巴地回道：“不、不会的。”

“或许吧，但谁又知道呢。”苏洛眨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转过头看向柯蓝，“我明白这次的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柯蓝，人是要向前看的，过去的痛我们得想办法抚平。”

看她就做得很好，尽管是自欺欺人式的做法，但好歹不曾一直停留在那时候的痛苦中。

柯蓝没想到苏洛会忽然这么快地又提起自己的事情，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下床单，转瞬间却又松了开来，摸过一旁的手机递给苏洛。

“说真的，这几年我一直都试图把这件事情忘掉，事实上我也做得差不多了，我把这段过去给封了起来，却没想到会有被人翻出来的一天。”

柯蓝的声音带着些空洞的无力感，她说：“昨天刚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直接便崩溃了，我当时觉得我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地捅上了一刀子，当时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我尝试辩解，尝试摆出证据，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听。”

“他们挥舞着正义的大旗把我逼到悬崖边上，一口一个的‘抄袭者’、‘小偷’让我痛苦难当，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受到这样的伤害。”

“老古安慰我，劝我，可我什么都不敢说，因为我是个大人了，我告诉自己要成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哭闹，我骗老古我睡了，实际上一个人在房间里偷偷哭了一晚。”

“可当我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号码却不知道被谁泄露出去了，无数的短信涌了进来，骂得甚至比微博上面的评论还要难听。”

“我真的不够成熟，也不够勇敢。”柯蓝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里带着些哽咽，“虽然平日里我总装得很牛逼的样子，可实际上我真的太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