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以“疯”出名的这位爷非但没生气,此刻看着竟然还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与他碰了碰杯,转瞬笑了一下,顺带着给了句简短的点评:“有意思。”
赵志雄分不太清这声“有意思”是在形容那位早些年就被这位爷盯上的窦小姐,还是她让捎的那声“代我问候他全家”。
大佬的心思不好猜。
他此刻也只能很狗腿地配合着扯起嘴角,回碰了一下杯,应了声:“老大说得是。”
卫诚洲紧跟在大步往前行的窦瑶身后,进了会所。
一前一后越过迎宾长廊,卫诚洲不安道:“瑶瑶,你看你这脾气,怎么就不听劝呢?那沈爷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吗?你去问候人全家?这话要真带过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要不这样,咱回吧。你整这么一出,我总觉得不踏实。”
对于卫诚洲的碎碎念窦瑶权当听不见,进了主会场,脚下步子稍滞。
从长桌上给他拿了杯酒,递过去。转头往四面看了一圈,问:“诚洲哥,你有看到玉茗姐吗?”
“玉茗?她也收到邀请函了?”卫诚洲诧异道,“不对啊,这场拍卖会入场名额有限,受邀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是从哪儿拿到的邀请函?”
他转瞬反应过来:“不会是……你那封弄丢的邀请函,是被她顺走的?”
“什么顺?”窦瑶看他一眼,纠正道:“不问自取,是为偷。”
看她这平静的反应,卫诚洲合理推测道:“这事你一早就知道?”
“嗯,当着我的面偷的。”窦瑶凑近了些,一手拢在嘴边,悄声讽道:“胆子可大了。”
“当着你的面她就敢……”卫诚洲欲言又止,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不当场戳穿她?你看你这到了门口都进不来,把自己搞的那么麻烦。”
窦瑶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稍显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事她能做的难看,我不行。”
卫诚洲听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跟着叹了口气:“教养这种东西,反倒是束住你的手脚了。”
“谁说不是呢。”窦瑶与他碰了碰杯,“也就诚洲哥你懂我。”
正说着话,窦瑶的手机响。
是范怡萍。
她盯着亮屏的手机怔了一下。跟卫诚洲简短打了声招呼,循着洗手间标识一路走过去,避开人群,接起电话。
赵志雄顺着身边那位的视线看了过去,露出个了然的笑,问:“老大,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沈岑推开了他靠过来的脑袋,曲指抚了抚杯身:“不熟。”
嘴倒是挺硬,就是这眼睛像是长在了那窦家小美女的身上,一直在盯着人家看。
“这熟不熟的,不就那么来去几句话的事嘛。抛个话给她,一来一往的多聊上两句,这关系自然就近了。”赵志雄说。
没听到有回应,赵志雄转头看他,正打算再劝两句,发现身边那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沈岑揣兜摸烟盒,视线仍定格在那一处,说:“抽根烟,不用跟。”
赵志雄点头“嗯”了一声,目送着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上了那位提裙前行的窦小姐。
哼出个笑,朝两人消失的方向举了举杯。
大致能猜到范怡萍突然给她打电话的原因。窦瑶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忐忑接起电话,话音低低地叫了声:“妈妈。”
“说好今天跟周姨家的儿子碰个面的,你怎么又爽约了?”范怡萍不快道。
范怡萍对她要求一向严格。窦瑶潜意识里有些怕她,没敢立刻接话。斟酌了一下,才答:“我今天有个拍卖会必须要参加,主拍的是妈妈上次提过的那条粉钻项链。我猜妈妈应该会喜欢。”
是想借项链讨好她,范怡萍听出来了。挺严厉地斥了声:“别整天想些没用的东西。”
窦瑶挺沮丧地低头拽了拽裙摆,声愈低了几分:“妈妈,对不起。是我错了。”
她也不知自己在为什么道歉,只是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与妈妈这样的相处模式。如果做了让妈妈不满意的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电话挂断,她把手机塞回了手包里。
抬起头,盯着近前的镜子看了会儿。对镜调整了一下此刻看着稍显难看的表情,这才转身往外走。
走廊外斜倚着一个瘦高的身影。
也不知那人在那站了多久,一出门就嗅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
窦瑶看着那道影子,不由皱眉。
她不堪的一面不想被人轻易窥见,低垂着头,前行的步子加快了些。
“喂。”斜倚在走廊外的那位突然出声。
像是在叫她?窦瑶迟疑间止步,回头看他。
又是这个讨人厌的“没礼貌”,还真是阴魂不散。
无声对视了数秒,他抬手夹走了叼在嘴里的烟,像是在跟她解释:“我就是抽根烟,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显然是都听到了。
窦瑶冷淡“哦”了一声,挺傲慢地撇开视线,道:“耳朵不好不用特地跟我说明,耳科医生应该能帮到你。”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