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里忽然摔进来一个人,随后进来的是绿浓和甄信,甄信一拽那人的发髻,叫他扬起头来让众人看个清楚。
这人正是在偏门里替这些个婆子倒卖炭火的。
婆子们瞬间瘫软下去两个,王二家的也惊住了。
甄信又朝郑令意一拜,很快扯着那人出去了。
郑令意看着王二家的笑道:“其实,这九十文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钱,只是这里外勾结,却是老将军所不能容的,今日运了炭,指不定明日还会运些什么呢?”
王二家的理屈词穷的说不出话来,周忠家的带头跪了下来,向郑令意磕头求饶。
王二家的站了片刻,还是耐不住,本也想屈膝跪下来,郑令意瞥了绿珠一眼,绿珠便上前一把把她给架了起来。
王二家的本来是不想跪,但如今是绿珠不叫她跪,她反倒有些心慌起来。
“少夫人以为就自己聪明,自己能耐?老夫人都不追究,做什么排场给谁看!”王二家的挣开了绿珠的钳子,索性发作起来。
“汪!汪!汪!”娇娇大声吠了起来,吓得王二家的一下就噤声了。
郑令意唤了一声‘娇娇’,娇娇便停了,她又呲了会牙,又重新趴回郑令意脚边。
郑令意没被她发疯的样子吓住,又有条不紊的说:“泥饼子敢这样大大咧咧的摊在地上晾晒,你说婆母不知道,我也不信。”
郑令意又摸了一把娇娇的脑袋,道:“有些事情,只要没被捅破就不算事,即便搁在眼下也可以装作看不见,可若是开了这个口子,不处置也说不过去。”
王二家的这才真心有些心慌,跪又跪不下去,直挺挺的站着。
“这事儿昨日我已经报给了老将军,你们若是外院伺候的,现在恐怕已经打板子了,可毕竟是内院伺候的,一副身家在这府里,但不罚又不行。到底该怎么罚,你们自己说说看。”
周忠家的唯唯诺诺的说:“罚,罚月钱吧。”
“忒轻了吧?”郑令意很温和的说。
“那,打耳刮子吧。”又有人道。
郑令意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伤脸面呐。”
下头的人不说话了,郑令意眨了眨眼,对王二家的道:“听说你在婆母跟前得用,大小园子都是你管着的,也离不开你。”
王二家提着口气,不知道该吐还是该咽下去,
婆子们瞪大眼睛看着她,只盼着她金口玉言,能连带着宽恕了她们。
“其他人,都到外院去,也算一家团圆。至于身契嘛,外院的账房先生自然会管婆母要的,不要急。”
婆子们顿时哭丧着一张脸,有个想哭嚎的,被绿珠睇了一眼就闭上了嘴。
“怎么了?不扣月钱,不打板子,还不满意吗?”郑令意看着跪在地上不肯走的那些婆子,佯做惊讶道。
郑令意睇了绿珠一眼,扬了扬手指。
绿珠便道:“还待着做什么?收拾包袱去外院,还赖在这,难道要静居管饭吗?”
周忠家的还要说话,被绿珠一眼给堵了回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最后一眼落在王二家的身上。
王二家的还站着,郑令意没再理,招呼娇娇进屋去了。
绿珠抱臂于胸前,瞧着王二家的,王二家的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但让绿珠活活给盯走了。
“夫人,你为什么放过王二家的?偏偏是她领头闹得最厉害。”绿珠不解的道。
郑令意与绿浓相视一笑,绿浓代为解答,“你觉得,王二家的得了夫人的偏袒,神色像是高兴吗?”
绿珠想了想,摇头道:“不像高兴,倒像是有些发懵。”
绿浓抿唇笑道:“接下来这几日,她都得提心吊胆着了。”
绿珠还是不明白,又道:“为什么呀?”
绿浓解释道:“你若只是个跟班,又犯了事,自己吃了好大的苦头,主犯却是一根毫毛都没伤,你会怎么想?”
“怎么想?我定然是气炸了,铁定不服气。”绿珠立刻道。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转,脸上懵懂的神色瞬间变为恍然大悟,“奴婢懂了。”
郑令意手上的衫子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编了不同颜色的扣子,搁在衫子上看哪个颜色合适,她一边比照一边道:“这样一心为婆母的家伙,只贬到外院去怎么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