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你就是个地狱里的鬼魅，我听到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在哭泣，你杀掉他的那一刻可曾有半点害怕，半点悔意，我怕。”四娘泪流满面，哽咽道：“他昨晚一直在我梦中哭，他说他疼，他说他还好好看一眼这世界，他哭的我心都碎了，可你呢，你把我扔在地上，不顾我跟孩子的死活，跑去酒肆喝酒。”

四娘这两年多拼尽全力想遗忘的记忆突然又清晰起来，她伸手搭在肚子上，脑海划过刺眼的画面，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咬着牙控诉着陈老鬼：“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死了，若不是好心人送我去医馆，我也许就跟着孩子去了，可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你每一天的打骂和羞辱吗，我累了，我怕了，陈老鬼，我们和离吧。”

陈老鬼好像明白了，四娘是认真的，他那张凶狠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猛地冲前，抓住四娘头发往桌面上砸。

椅子受到冲力翻到在地上，四娘的脸紧贴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边，小心护着自己的肚子。

“娘的，你有本事给老子再说一遍。”

“我要和你和离。”

陈老鬼脑门上的火更大起来，一巴掌扇在四娘脸上，鲜红的印子立刻浮现，四娘捂着脸，眼神是前所未有坚定，“你就算打死我，今天我也要和离。”

“哼，你忘了你老子当初是我出银子下的葬，没有我，你爹就是被扔

到乱葬岗，连草席都没有，你个忘恩负义的女表子。”

“那是爹娘辛苦一辈子赚的银子，跟你有关系嘛，陈老鬼，你离了爹娘，你离了我，你就是一无是处的混蛋，你除了会打女人你还会什么，啊！”

陈老鬼似是被戳中了伤痛，扇的力道更是不加收敛，四娘没打算忍着，口中拼命喊着“救命”。

同院子的四邻昨儿收到柳娘和张翠兰的提醒，当年也是见证了四娘孩子没了的惨状，这一听到响动，纷纷抄家伙出来，拿锅铲的拿锅铲，拿扫把的拿扫把。

“陈老鬼，你果真是心被狗吞了，四娘子怀着身子你都下得去手，你个黑心肠的。”

“格老子的，老子打我婆娘关你们什么事。”

陈老鬼伸手挡住扫帚，一拳挥过去，一来一回的，几人扭打在一起，场面一时混乱，周边听到动静，有的龟缩在屋内，有的凑热闹出来看。

“阿初，是不是旁边打起来了？”方氏怀疑自己听错了，问着阿初。

阿初盛起菜，匆匆道：“娘，麻烦你端到桌上去，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诶，阿初，你小心点，让幺哥儿跟着你一块儿。”

不用方氏提醒，裴时在屋里隔着敞开的门看见阿初往外小跑，耳边是隔壁的喧闹声，他无奈笑了声，放下书跟在阿初身后。

此时隔壁的院子里场面混乱，阿初好不容易挤进去差点又被不知道谁的脚给绊倒了去，若不是裴时及时

出现，揽住阿初的腰，没准儿阿初要摔个四脚朝天。

“相公。”

“走吧，我们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