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纪辰坤的心冷不丁的落了半拍。
她怎么知道?
偷孩子?
纪辰坤面不改色,懂装不懂,淡淡地反问出声。
把孩子给她有我什么好处?
他一本正经地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见此,蒋兰之的心倒是稳稳地放了下去,冷言冷语的提醒他。
当初娶她就是为了有个孩子,别说你要跟姓张的那野鸡谈情说爱,就算陷入跟同姓搅基的地步,我跟你爸也不会管你半分。
当然,前提是你学会低调,不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
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的落入顾清蔓的耳里,她的心脏莫名其妙的传来了一阵刺痛,鼻腔莫名一阵酸涩。
顾清蔓本人比谁都清楚她和纪辰坤之间的契约婚姻。
可是,当事实被血淋淋的扒到眼前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心痛。
她以为纪辰坤会说点儿什么中听的话,但,事实证明,她纯属想多了。
孩子是纪家的,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纪辰坤的声音不温不火,语气平淡无奇。
蒋兰之听到这回答,终于安下了一颗心,也没有继续揪着这话题不放。
奶粉在桌边,兑水的时候,温水倒到20毫升,加两勺奶粉晃匀就可以。
言罢,蒋兰之又躲回了被窝,卷在老爷子的怀里睡觉。
即便她儿子真的是在帮顾清蔓偷孩子,她觉得没什么毛病。
毕竟,这证明她儿子继承了她先生宠妻的优良美德。
纪辰坤把孩子从卧室里抱出来时,顾清蔓已经寒了一张脸,看向他的神情异常淡漠。
走到客厅,她把手一伸,要孩子。
还给我。
我的儿子我自己能养,我也不想纪家用一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资产压他一生。
纪辰坤抱着孩子,认命般揉了揉眉心,正要把孩子往她怀里送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
听你这意思,是终于承认了他是纪家的血脉喽?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顾清蔓的心脏哐当一下从高处跌入了谷底。
她猛地抬头一看,纪远穿着睡衣,光着脚板子站在楼上,面上那表情,似笑非笑,眼底附满了寒霜。
对方的气场异常强大,全部聚集在顾清蔓身上时,压的她几乎完全喘不过气来。
顾清蔓死鸭子嘴硬,我又不傻,承认了就有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文峥是被众人所鄙夷唾弃的私生子出身,跟纪辰坤比起来,被甩十三条大街都不足以计数。
纪远这大半生过去,除了他老婆以外,还没有人敢跟自己顶嘴,敢忤逆自己。
而顾清蔓这个前儿媳,一直三番五次来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纪远一恼,眉头拧成一条线。
像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我孙子的母亲,请你以后忘记这些事,如果根本就忘不掉,那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顾清蔓从来就不怕威胁,低低地笑了笑,笑声满载不屑与贬低。
你威胁我也不是一两次了,从来没见你哪次动了真格。
纪远目光幽深,怒极反笑,把手往后腰一搁,你今天能把孩子带出去,我们纪家就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顾清蔓已经完全拎清楚,她一时半会儿是带不走孩子了。
孩子的抚养权本来就不该是纪家的,这么着急让你儿子喜当爹,你老可真牛逼。
她狠狠膈应了纪远一番,继而耸肩装无谓,反正跟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随便一查就出来了,我这几天三番两次上门打扰,无非就是想过来喂个奶。
毕竟孩子的抵抗力还很糟糕,六个月之前离了母乳,容易感冒发烧。
纪远被这番话一堵,还真有点儿纳闷。
态度能这么坦然,显然是真的不怕纪家强行把孩子拽住。
顾清蔓应用以进为退的战术好些年,眼下把话撂下后,当然是若无其事的离开,走路带风,坦坦荡荡。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正在滴血。
鉴定结果在次日出来,顾清蔓被叫去了亲子鉴定中心。
她前脚刚到,纪远后脚就噙着得意的笑,让人把鉴定转交给了顾清蔓。
纸张上是密密麻麻的字,最为现眼的是结果,相似度为99%。
顾清蔓下意识地往退了两步,面色惨白,缓了两秒后,往边上扫了一圈,全然没有纪辰坤的身影。
纪远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反口就道:他现在自由了,忙着过自己的私生活去了。
这话犹如利刃,噗嗤一声插在顾清蔓的胸膛上,让她百般情绪瞬间涌出,把人浸的五味杂陈。
所以
纪辰坤一直以来都在配合她演戏吗?
那些半暖不暖的举动,还有朦胧不清的暧昧,都只是假象对吗?
如果你没玩脱线,如今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还能在纪家抱着孩子当全职太太。
稍后我会让人往你的账户上打丰厚的报酬,拿了钱你就去过快活日子,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儿子和孙子面前。
你不配。
纪远冷酷无情,神情严肃,但顾清蔓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都是纪辰坤那晚上信誓旦旦的说,他会帮忙作假的模样。
心酸从喉间一直蔓延到鼻尖,顾清蔓的眼眶竟然不由自主的发烫。
原来纪辰坤的目标是孩子,说好的要帮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顾清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是在路上时好像被人撞了好几次,有人强行拉她道歉,她目光空洞地说道了抱歉,并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掏给了对方。
她无处可去,无枝可依,唯一的孩子也被人夺走,禁不住怀疑人生。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雨点开始坠地。
顾清蔓面无表情地站在雨林里,目光呆滞又空洞。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雨势越来越大,顾清蔓被雨水浇了个狗血淋头,等她来到关芮家门口时,还没来得及摁门铃,人就扑通一下倒了下去。
她的意识越来越沉。
次日。
关芮把门一开就看到了顾清蔓。
啊!
她惊呼了一声,连忙把人往家门里扛,边碎碎念边给她换衣服。
这次又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你像条死狗一样在门口躺一晚上!
你就不怕小区里有对你图谋不轨的人,万一不小心被人吃干抹净先奸后杀,你让我怎么独活!
关芮巴拉巴拉的讲着话。
顾清蔓浑身散热,身体发冷,哆嗦个不停,偏偏半句话也不说。
很快,关芮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孩子呢?
顾清蔓满喉辛酸,伸手往她身上一捧,把脑袋埋在她怀里咬牙流泪,迅速浸润了她的衣服。
关芮只有安静拍背安慰的份。
不出半个小时,人在无意间被她哐睡着,她转身进厨房熬粥,满面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