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心神一颤，没想到顾太师竟轻而易举的便说出来。

“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为何还要帮他做这些遮掩？”

“为父也是这一两日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从前先帝派了皇子亲验此事，派的就是皇上，皇上查验回来后说并无虚假，这才让先帝震怒，而后，皇上又以各种借口推脱着不参与此事，又替先太子求过请。”

“说起来，先太了曾经同皇上的感情算是好的，也从来没见有什么龃龉，皇上查证此事后自然是打击不小，先帝也能理解，再加上此事是我告发的，又有皇上的举荐，先帝便将此事都交给了我。”

“如今细细想起来，这些都是有迹可寻，先太子的事……瑶儿，为父或许真的做错了。”

顾太师露出愧疚已极的神色，通红的眼睛里泛着泪光，若不是在女儿面前，只怕是要落下来。

“父亲，父亲既然都已经明白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做什么还要替他遮掩，咱们顾家没有贪生怕死的人。”

受皇上挟制，顾太师落不到半点好处，若非皇上操之过急，想要嫁祸给顾太师，顾瑶和亓珏他们又怎么会察觉出这些错漏，顺势将事情理出头绪来。

当年的事情一旦翻查出来，皇上恐慌是在意料之中的，只是顾瑶实在不明白，能说的不能说的父亲都已经交代的七七八八了，有什么事情还能让他如此执拗着不肯说。

“为父这一生追名逐利，却自视甚高，从来不轻易的站队，为官中庸，可到头来却没料想会有这样一日，从一开始便是被人算计着，直到这么多年，为父如今是不中用了，皇上打定主意舍弃了我，可为父不能连累你，也不能连累阿染，只要我宁死不认下是我将人放走的，皇上忌惮着我口中的秘密就总会对咱们顾家网开一面的。”

顾瑶震惊，似是不能相信一般，捂着嘴，生怕自己出声引来旁人的注意。

“父亲，父亲是说当年是你将齐珩放走的？”

“我没有料到先帝会那般盛怒，当年先帝是最疼惜太子的，太子谋反死不足惜，可小殿下才几岁的孩童，为父至今都还记得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盯着为父看的时候，最终为父只得同先太子的一个近身侍卫达成共识将小殿下放出去。”

“可是……可是没想到那名侍卫为了守住小殿下竟将自己的孩子……”

顾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虎毒不食子，那侍卫为了保住主人的血脉竟将自己的亲子奉献出去。

“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为父不认下此事是有私心的，一方面只要为父不认，皇上便对顾家不能痛下杀手，二来若是此事我真的做错了，那就更不能认了，顺南王如今回京，皇上必然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只要我一日不认，顺南王的身份就不能确定，若将来他有一日想要抽身而退，也好有条退路。”

“那父亲可为自己想过，为顾家想过么？父亲就算身死，为了全自己心中的那份愧疚，难道就是大义么？父亲可曾为阿染想过？可为家中的曹姨娘想过？”

顾太师苦涩一笑，想对顾瑶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他与顾瑶最初的时候，父女两人都是隔着心来交流，或许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给女儿足够的保护，慢慢的隔阂渐深之后，顾太师又觉得一个女子心计深重，不管出于什么角度，对顾瑶就是喜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