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语桑还是觉得这钱烫手，陈佳音又说：“其实，我是有一个计划啦，这个算定金。”

田语桑当然不肯相信，只当她的借口，心情有些微妙的失落。

这点情绪在别人也算了，也能都不被觉察。但他天生是个厌世脸，面无表情时看起都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何况现在心情真的不好，更叫人觉得他生无可恋。

陈佳音瞄他好几眼，忍不住问：“穿漂亮衣服、开好车还不高兴？”

田语桑自己也觉得这情绪来的不知好歹，于是心虚道：“你，你给我花太多钱了。”

陈佳音不太明白他的失落，只当是艺术家们突发性的伤春悲秋，顺口道：“都说是定金，你这个小朋友怎么不相像大人的话呢。”

田语桑听她叫过自己无数次小朋友，就这次最不顺耳。才想反驳，又听她问：“你过年有什么计划。”

他积累的怒气一下消失了。因为他打算过年去老年公寓陪田爷爷。

这其实是个挺正常的决定，但他总觉得陈佳音会不高兴。他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拖出，一错不错盯着陈佳音的脸，生怕漏过一个细微额表情。

在他心里，其实有些希望她生气的。

陈佳音并没生气，她只是问：“然后呢。”

田语桑拿不准她生没生气，试探道：“然后，没然后了。”

陈佳音拍板，“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明天回家，三十一起去老年公寓过——”

田语桑拒绝，“不行，年三十，你得跟叔叔阿姨一起过。”

“我们就是一起过的。”陈佳音恍然大悟，“你以为我特意去陪你和爷爷过年？想什么呢，我们每年都跟田爷爷一起过年好吧。”

因为田成锦，田爷爷再不肯踏进陈家一步，陈家全体老少便集体去他那里过年了。

田语桑“哦”一声，心里五味杂陈。经过大卖场时，他说：“咱们，带什么礼物回去。”

陈佳音朝卖场看去，并没停车的意思，“你回去就是礼物啦。忤逆游子在外漂泊多年，终于回家，听起来就喜气洋洋的。”

“这样不好吧。”田语桑不同意，“空着手回家不好。”

“怎么会空着手，把冰箱里的蔬菜水果收拾收拾，给贾女士带回去——好啦，不逗你了，我早把礼物准备好了，算我们送的。”

瞄田语桑一眼，她又说：“等明年，你成了巨星，记得把钱还我。”

田语桑讷讷点了头，心中五味杂陈。他问：“万一，这张专辑，压根没人买呢。”

“不可能。最起码，我会买一百张。”

陈佳音一本正经道：“然后陈佳言，陈佳信也会买一百张，老陈、贾女士也买，还有我的员工，我就跟他们说，必须要买radiation的专辑，这可是全世界最天才的艺术家的作品，不买不给奖金啦。”

田语桑被她逗乐，“你这不就是现代版的烽火戏诸侯吗。”

陈佳音拿挑猪肉的目光打量他，“你这相貌，勉强够得上妲己吧。”

小文盲。田语桑作势要掐她，“人家妃子叫褒姒——小陈太子还惦记酒池肉林？”

“不是不是。”陈佳音连忙求饶，“我就说，请大家为我自助的贫困小孩出一份力，助他们早日脱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