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语桑先下了车,磨磨蹭蹭跟在陈佳音身旁,又想帮她拿包,又抢着拎礼物,就是不愿过去。
陈佳音看出他的心思,拿过他手上的水果和花,“你好好道歉,不行就撒娇耍赖,爷爷会原谅你的。”
“我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嘛。”田语桑还是有些难为情。
陈佳音又说:“你可是大艺术家,酷一点。”
于是田语桑对着后视镜最后一次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和发型,去跟爷爷重逢了。
陈佳音说的对,田爷爷确实不会跟田语桑置气。
田爷爷才看见田语桑,一双眼睛立即泛上水汽。他想站起来,他试了两三次都没成功,最后靠着身旁的拐杖,哆嗦的站起来。
在田语桑的记忆里,爷爷是挺拔而潇洒的,一派文人风骨,清隽俊逸,哪见过他这样。他心疼坏了,忙大步过去扶他。
哪知人到了跟前,老爷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去找陈佳音。
“耳朵!”田爷爷悲戚道:“你实话跟我说,臭小子,臭小子是不是死了。”
陈佳音惊讶的侧过右边耳朵,“您说什么?”
老爷子颤颤巍巍拿袖口拭去眼角的泪,“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害怕。”他朝田语桑的方向看一眼:“我看见臭小子了。”
他语气哽咽,“也不知道在外头受了什么罪,死了也没个好德行,衣衫褴褛的,都说了别出去当二流子——”
陈佳音明白了,老爷子真当田语桑死外头了。田语桑也明白了。
他不过来,把他爷的手放胸口,“爷,我还有气。”
田爷爷更难过了,一行清泪从眼角落下,“傻孩子,唉,傻孩子。你放心,爷爷不难过,你在那边——”
是这样的,田语桑体温本就偏低,他又爱漂亮,穿得薄,又在外头冻了一会儿,手上自然冰冰凉的。
陈佳音叹气,“小爷爷,你看他还有影子的,鬼哪来的影子。”
田爷爷狐疑的低下头,他想了想,拿起拐棍,往田语桑胳膊杵。
田语桑正给他爷擦泪呢,突然挨这么一下,委屈的不行,“爷你干嘛呀。”
“小王八蛋!”田爷爷立即变了脸色,“还敢装鬼骗我!”
“我一句话都没说好吧!”田语桑气的不行,老头还是这么太不讲理,“都是你自己脑补的!”
“你放屁!”不难过的田爷爷老当益壮,一看就能活两百岁。
他这么多年的课不是白讲的,丹田里很有股底气:“不是出去当二流么,还回来干什么!你给我滚,有多远走多远。”
不等田语桑说话,陈佳音先心疼的不行。她给田语桑揉胳膊,不满道:“有话好好说嘛,人好不容易回来,你还这么对他。”
田爷爷傲娇的扭开脸,“谁让他回来了。不是喜欢当二流子,抛家舍业也要当,回来干什么。”
“不当了不当了。”田语桑算看出来,自尊心有什么用呢,关键时刻还是得厚脸皮。他搂着田爷爷,“您这么多年没见我,怎么不盼我点好。”
田爷爷任他抱着,“滚一边去,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田语桑又说:“您都不知道,我这些年过的可不好了。早知道不倔,应该听您的话,好好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