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咱们第一个产品量产之前,更轻更薄的耳蜗都是外国货,死贵死贵,家长肯定选对孩子身体影响小的。有的家庭真是,倾家荡产才让小孩听见。”
二师兄说:“但是凭什么啊,听见声音不是每个人的权利吗。”
小秘书吸吸鼻子,“你们真伟大。”
“伟大什么。我也是,我就是,我之前吧,不想工作才考研的,别的专业满员了,我是调剂的。”
“我当时想着,混张文凭算了,这专业压根没钱途。后来去了临床,见了很多患者,那些和我一样的人,那些比我还小的孩子,我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我是伟大诶。”二师兄惊讶道:“竟然一次也没想过放弃。”
走廊尽头,后勤组在换新的画报,上头印着‘优悦声’最新一款机型。年长的工作人员对年轻那个说:“不是好奇这东西吗,让朱老师给你讲讲。”
“……我姓顾,谢谢。”
做为从业者,二师兄很清楚大家匮乏人工耳蜗常识,很乐意跟人科普。他指着图片:“人工耳蜗有两部分,外机和植入体。照片上的是植入体。”
人工耳蜗有点像蝌蚪,或者平底锅。上头圆片部分的材质是硅胶,直径2厘米,常规款的直径有3厘米。但‘优悦声’的产品,厚度忽略不计。
下头是条电丝,只有三分之一头发丝细。一般有二十到五十来个电极,佩戴者听的都是siri音,分不清男女,没有声调。
“猜猜我们上头有多少,一千多个,最大限度还原人声。我们是不是很——唉,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小秘书举手,“我听着呢。”
反正二师兄就是喜欢讲,听众多少无所谓:
“这个电极啊,可是很重要的。”
“外机搜集声音,通过芯片转成特殊的数字信息,发送到植入体。植入体再编码,生成相应的电脉冲,发送到耳蜗里电极的相对位置。听觉神经收到信号,然后传送到大脑听觉中枢——”
小秘书蚊香眼:“我本来是有点点懂了,但是现在。”
“就是模拟耳朵的听音过程嘛,有什么听不懂,你文科生吧。”
二师兄发动攻击,来自工科生的蔑视:
“我再解释一遍哈。”
“外机收集信息,编码成自己的语言,电极持续刺激听觉神经,让大脑接受电信号,然后大脑识别声音。”
一个温和的女声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这么跟人科普,没人听得进去。”
办公楼和实验楼是栋双子楼,中间连着一条走廊。两人一个讲的投入,一个听的认真,都忘了拐弯,这时已经站在走廊上。
邹教授问,“就空着手回来啦。”
二师兄一拍脑袋,“忘了。”
他们实验门口的应急灯坏了,邹老师拆了灯泡,想换个新的,打发二师兄去拿。二师兄说:“不赖我啊老师,实在是有大喜事。”
“没关系,我刚才用电笔测了一下,是电线的问题。”邹老师说:“要不你再去要根电线?”
二师兄小跑进办公室,“我抽屉里有,上次接插排剩下的。”
邹教授继续跟小秘书科普:
“没那么复杂。你把耳朵当做灯泡,灯泡是好的,可以亮。但电线坏了,只要里头的构造没问题,换一根电线就能用。耳蜗就是这根电线。”
“这样解释我就懂啦。”小秘书说:“只遭一次罪就能听见声音,可以接受啊。”
二师兄隔着门缝喊:“想什么呢,手术后有手术后的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