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办了?
仿佛有炽热泡泡从心湖浮起,晃悠悠穿过心肺,几乎灼伤咽喉。
谢遥心想拒绝啊,快拒绝他。
他刚断定系统心里有鬼,对完成任务一事非但没了之前的热切,还隐隐有些抵触。结契一事是谢遥预设的逼阎铭说“我爱你”的关键时点,此刻他不想完成任务,自然也不想这么快举办结契大典。
可对上阎铭深邃的目光,谢遥莫名地耳根发烧,他倏地垂下眼帘,磕磕巴巴:“……那、那就一起办了呗。”
见谢遥应下,阎铭目光微闪:“你若是没意见,我也没问题。”
男人答应的如此爽快,又有些出乎谢遥预料。
谢遥沉默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了阎大哥,萧师兄他们想要何时举办大典?”
阎铭意味深长,缓缓吐出几个字:“七日之后。”
谢遥:“……!”
“这也太仓促了吧!”谢遥突然慌神,“不、不是还要广发请帖,邀请各宗长老,布置阵法、喜房……事情那么多,七日怎么可能做的完?”
“本来是这样。”
阎铭道:“只是萧烺提出,仙缘小会上皇极本就出尽了风头,如今两宗联盟也是令人眼热的大事,若再大操大办,恐怕会激起栖霞其他宗门的嫉羡之心,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不如简办处理。”
谢遥眼角微抽。
他联想起某根如今还赖在皇极不敢回宗的“李翠竹”,顿时感觉萧烺这话颇有深意。
“可以呀,”谢遥小声道,“那就简办吧。”
阎铭顿时目光一暗。
男人静静地望着谢遥,眼底似有波涛汹涌,看得谢遥一阵心悸,忙侧开头,慌忙思索话题:“对、对了阎大哥,你上次带我兜风那纸鸢……有没有修好?”
“修好了。”阎铭沉声道,“怎么?”
谢遥心念电转:“我想再乘一次那纸鸢,与你一起。”
上次乘坐纸鸢时,系统鲜少地离开了一段时间。
白兔子给出的说辞是“恐高”,虽然谢遥并不相信,可几日下来,他着实想不出什么避开系统的方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权当一试。
反正错了也没什么损失。
见少年主动提出要坐纸鸢,阎铭眉头微微一挑,诧异道:“不怕颠簸了?”
不怕不怕,谢遥连连摇头。一想起纸鸢这件事,他突然又想起之前在乘坐纸鸢前往珑林时,系统和阎铭都曾暗戳戳地问他“对这纸鸢是否感到熟悉”,如今想来,也许另有端倪……
见他态度坚决,阎铭也爽快地唤出纸鸢。
依旧是之前那副花花绿绿的模样,不过首尾折断处被人精心接好,周身也经过一番打磨,如今的纸鸢摸上去光滑如水,在谢遥登身而上时,甚至小幅度地摇了摇长翎。
倒似是灵敏了许多。
正值天光烂漫,两人乘上纸鸢,冲上白云之巅,朝太阳落下的方向遥遥飞去。
一场漫无目的的旅行,少了些许仓皇,多了几分自在。谢遥目望着前方山脉川流,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撩到身后,眼角余光悄悄打量身旁的白兔。
系统眨巴着湛蓝的眼睛,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呸,谢遥心恼,什么恐高,都是骗子!
正心中不忿,旁侧阎铭突然抬手,将人往身边拢了下:“小心风大。”
“没事,”谢遥随口道,“风大才有兜风的感觉。”
阎铭一言不发,手上动作却不容决绝,修长的双臂将少年圈在怀中,玄衣一展,将扑面凛冽的风大部分挡在外面。
他靠得极近,再开口时便贴在谢遥耳边,又轻又低:“大典简办的提议,被我拒绝了。”
“嗯?”谢遥茫然回首。
纸鸢背部狭窄,容不得二人并肩,阎铭按住少年的肩膀,嗓音微沉:“倒是你,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快,就没有一点点不开心?”
“没、没有啊。”
后颈洒下炽热的鼻息,谢遥面上发烧,有些无措:“我觉得萧师兄说的挺有道理,皇极现在如日中天,也要小心行事,都说盛极必衰……”
阎铭抬手捏住他的后颈:“胡说八道。”
谢遥:“……”
略带薄茧的指腹在后颈摩挲,游走之处激起一片酥麻的痒意,谢遥将手伸到背后想推开,却被阎铭眼疾手快地钳住手腕,不得不以一个后仰的姿势抬着头,反将脖颈送到男人唇边。
阎铭的吐气落在他颈侧,嗓音低沉,带着让人心安的沉稳语气:“皇极身为栖霞界第一宗门,从来都是众矢之的,不会因为一场大典有所改变。”
“可、可是……”谢遥艰难地仰着头,“可是青岚宗本就忌惮……”
“何必搭理那些红眼的人?”阎铭理所当然道,“我只知道要给你最好的。”
——最好,最盛大,最光鲜亮丽的,全都属于你。
即使你只是披着虚假的躯壳,我也尚未完全寻回我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