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从玻璃化的废墟里爬出来的人是奥古塔，也只有他一个，本来能够活下来的那两个雇佣兵因为龙化而失去理智，在被踹飞到地面后还是无脑的向战场扑击，随着他们的队长一同化为灰烬了。

他现在是一个红通通的血人，高热的空气杀死了他的血肉，活跃的龙血则保护了他的生命，雇佣兵队长没有杀死了，只是活剥了他的皮，让他变成了恐怖片中的无皮血鬼。

炽热的空气让他喉咙有若燃烧，每一次呼吸吞咽都带着焦糊的痛楚，小腹处血肉已经消失，那是雇佣兵队长临死前的反扑，透过半透明的粉红色新生血肉甚至能够看到肠胃的蠕动，坍陷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会让他痛苦的抽动，但想要活下去，就要忍受这样的痛楚，静待身体的自愈。

如果说身体的痛楚还在人类可以忍受的范畴，那么大脑深处传来的，来自灵魂的痛楚让他人格都几近破碎。

或许是因为他在和雇佣兵近距离搏杀时沾染的龙化血液中有着还未分解的催化剂，也可能隐藏在他厮杀时咬下吞入腹中的血肉中，但不管怎样，他体内的龙血，都苏醒进入了活跃状态。

身体内隐藏的能源被启用，就连死去的血肉被吞噬消化，奥古塔的血肉如太阳下的雪花一样消融，但是损耗破裂的内脏，断裂失踪的骨骼都在生长愈合，按照游戏术语来说，就是献祭目前95%生命值，恢复50%数额的生命值上限。

奥古塔痛苦的跪倒在泥水中，黑暗无光的雨夜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有狰狞可恐的影子在挣扎，像是寄生在人体内的蛾子突破旧茧的束缚，又好像是从断桩上长出的新柳在风雨中狂舞，影子在变化，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异形突破寄生者的胸膛，像是暴风雨中雷霆炸开，照亮来自深海的海怪从海底伸出通天的触手，把祈求风消雨散的大船拉入海渊。

远处劈落下一道闪电，并不明亮的光照亮了跪倒在地的人影，没有被暴雨冲刷下的惨白碎骨和死灰色如石块的血肉碎块，带着摄人心魄的恐怖感。

闪电带来的光亮转瞬即逝，只能看到跪倒在地上的奥古塔的影子，影子的肩膀部位凸起的一个鼓包，似乎有八瓣的花朵在绽放，但如果是花瓣的话未免也太窄小细长了。他似乎站起来了，但他脚下依然跪伏着一个人，那不是八瓣的花朵，那是人的手！有人从他身体里诞生了，突破旧壳，活出新生！

暴雨更大了，落下的闪电熄灭了高楼的灯光，也照亮了奥古塔待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甚至连冲刷下的血肉和碎骨都消失不见，一切都像是幻影泡沫，让人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之前的幻觉，还是现在是幻觉。

狰狞的幻影如烟尘消退，那些恐怖的影子都已经消失，并没有跪倒在地的人影，奥古塔已经站起来了，无用的碎骨和血肉的碎屑被暴雨冲刷下，奥古塔如皮包骨头的饿死骷髅，形销骨立。

被龙血污染的奥古塔只是被时代大势激荡起的一滴水珠，对于世界，对于未来的影响，和夭折的幼童与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不过如果美国的混血种组织想要增添一下历史书的厚度，奥古塔还是能够作为他姐姐的捎带物提上一两句的。

至于作为时代大势的那个人，她并没有自觉。

在床上躺尸了几天后，顾大小姐已经顶不住了。